‘果然沒了，是看到大家討論心虛自己刪了吧？’

‘我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做評級申請的是新人。他只是按照從企業那里獲取的原始報表進行錄入，并不知道得出這個B的評級分意味著什么......’

‘很有可能唉，畢竟評級沒什么技術含量，一般都會交給新人來做。’

‘嗯，隨后他的前輩通過論壇上的這個討論帖發現之后，第一時間讓他刪除了申請？’

‘有意思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被勒令刪除評級申請，反而更說明問題的嚴重性啊！’

在北條會長吃驚的表情中，端木道連續切換多個賬號，完成了上面這一段多人扮演的小作文。

十年后的網絡環境中，這類小作文謠言層出不窮。

傳謠的最高境界就是模棱兩可、讓你猜。

2000年樸實無華、還未成為第一代網民的眾人何曾見過這等技術，很快便紛紛在帖子下面跟帖求真相。

有人反應很快，打算追本溯源：

‘做評級申請的一般都是與企業有信貸合作的，@武藤蘭蘭，那個申請是不是你們銀行的人提交的？’

ID為武藤蘭蘭的回帖道：

‘我可以確定他不是我們東京銀行的人，因為我這里無法看到他的機構號。’

‘各位，現在經濟下行，企業暴雷層出不窮。與其在這里討論是哪家提交的評級申請，不如盡快讓各自銀行大阪分店的人去調查一下。尤其是和那三家企業有存量信貸業務的，更應該重視才對！’

‘@飯島愛愛說的有道理！不過我提醒一點，讓分店的人去調查恐怕不會有什么結果。’

‘沒錯，分行長以業務為重，分店其他人即便查到什么也不會與我們總店人匯報啊。’

在屏幕前視奸了好一會的端木道感覺火候差不多了，于是他再次敲擊鍵盤。

‘不管了，我已經發短信向上級申請到大阪開展實地調查了。’

端木道已經發起最后沖鋒的號角，可等了兩三分鐘依然沒有新的跟帖響應。

北條會長白了他一眼，語氣稍有點冷地評價道：

“端木君，看這樣子效果不太理想啊。”

端木道不以為意，喝完了最后的可樂，回答道：

“總分店風控人員遇到這種情況，一般都會選擇實地調查一番。

如果信息有誤，大不了白跑一趟。

不過那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能夠完成一次四季度的現場檢查任務。

相反的，若你看到了這類信息，卻沒有及時作出回應，等到貸款真出了問題，那上級肯定會向你追責。”

端木道滑動鼠標，將光標停在武藤蘭蘭的ID上，繼續說道：

“他剛才發言一直很活躍的。

現在突然沉默了這么久，我估摸著應該是打電話向上級請示去了。

過不了多久應該就會有結果。”

果然，正如端木道所料想的那般，武藤蘭蘭的新回復出現了：

‘作為風控人員，我不可能對這樣的負面信息視而不見。明天我就帶隊前往大阪。’

可不到一會兒，這條回復卻不見了蹤影。

緊接著，武藤蘭蘭此前的所有回復樓層也都消失不見。

北條會長又看向端木道。

后者微微一笑，解釋道：

“這個論壇是銀行系統的內網，登錄其中的不光有總分店后臺人員，還有不少與企業客戶直接打交道的一線員工。

后者若是看到這篇帖子的所有跟帖，得知自家總店現場檢查的計劃，很可能會在總店檢查組抵達之前與企業串通并做好假象。

那位東京銀行總店風控部門的‘武藤蘭蘭’刪除了自己所有跟帖，應該便是防止出現這種情況。”

武藤蘭蘭并非孤例，還有多人也開始陸陸續續地刪除了自己的跟帖。

端木道對那幾個賬戶格外關注。

因為從對方的歷史發帖紀錄，很容易判斷出號主在某某銀行總店工作。

他們的這一行為，更加印證了端木道猜測的正確性。

“哎呀，不用這么麻煩的一一刪帖，我來幫幫你們吧。”

說罷，端木道點擊鼠標，刪除了那篇已經成為論壇熱議榜前十的小作文貼。

“唉？你把帖子刪掉后，如何保證與那三家大阪企業有貸款合作的所有銀行都會派人進行現場檢查呢？”

端木道關閉了論壇網頁，扭頭看向北條櫻，回答道：

“鐮倉支店的某位前輩曾經科普過，同一企業的所有貸款銀行之間都是知根知底。

其中一家派出了檢查組，其他幾家必然會及時跟進。

北條會長你現在應該做的，是讓石神哥他們立刻做好準備工作。

務必抓住這次機會......”

至于該怎么與各銀行的總店檢查人員進行‘友好溝通’，亞庫扎不會缺少這些技巧，自然不需要端木道細說。

北條會長瞇起眼睛，思索了大約兩秒鐘后，臉上終于又浮現出嫵媚的笑容。

她圍上了圍巾，正打算起身告辭。

就在這時，大廳正門處傳來鑰匙開鎖的聲音。

？？？

這么晚了，又是誰？！

端木道干完了私活，倒也不擔心碰到同事。

但是，他身邊還有個北條櫻......

麻煩了！

同事們都是鐮倉人，很難保證他們認不出當地最大亞庫扎的女會長。

怎么辦？

北條會長也是皺起了眉頭。

不過她畢竟見過了太多的大世面，一點兒也不慌亂。

在環顧了四周環境后，北條櫻直接鉆進了端木道工位的桌肚下面。

端木道低頭瞄了一眼正蹲在自己膝蓋前方的風衣美人，頓時有很多槽想要吐。

這是什么AV劇情發展......

開鎖的人似乎不太熟練，摸索半天才打開了大門。

端木道迅速坐直了身體，做出認真加班姿態。

隨后他扭頭看向了大門方向。

......

“臥槽，怎么是你？”

端木道驚呼出聲。

來人并非鐮倉支店的同事，而是老熟人清水小次郎。

后者在看見端木道后也是愣了一下，隨后露出了笑容：

“我明明看著你們支店所有人都回家了，包括你在內......

算了，都是自己人，不礙事。”

由于桌肚下面藏著美女會長，所以端木道并未站起身。

他沒有被清水小次郎的插科打諢轉移話題，而是盯著對方手中的鑰匙問道：

“你為何會有我們支店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