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故推開門，客廳燈還亮著，病人卻不翼而飛。

他心猛的一沉，有些慌張。

“小愉？”

“小愉？！”

“小愉！”

臥室門驀地開了。

——是他的臥室。

暖氣開得很足，沈愉穿著睡衣，正躺在床上，背對著他。

岑故慌亂的心就落了地。

他眨了眨眼，窩在被窩里的人，一直在那。

手上的藥品倏地落地。

他一步一步走近，在觸及女人恬靜的睡顏時，繃緊的情緒才微微緩下來。

他小聲道，“小愉……”

閉著眼的女人，睫毛微微顫動。

她半闔著眼，小聲問，“岑故？”

岑故這才想起她夜視能力不行，將臉湊近，

“小愉，看清楚了嗎？”

沈愉臉有些燙，岑故冰冷的手指貼上她的臉時，她下意識蹭了蹭。

“岑故，你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啊？”

她呢喃，聲音極輕，像是在撒嬌一樣。

岑故心底涌上一片柔軟，摸了摸她滾燙的額頭。

“抱歉，是我來的太晚了。”

沈愉長長的睫毛微動。

“岑故，我們是不是認識？”

房間里極靜，男人眉眼溫和。

“小愉……”

“先喝藥吧。”

開水沖藥，苦澀的味道一入口，沈愉眉毛就在皺了起來。

她眼神幽怨，“苦……”

岑故眼疾手快的往她嘴里塞了顆糖，

“吃糖吧。”

是顆軟糖，沈愉嚼了嚼。

“難吃！”

她張開嘴，不愿意下咽。

岑故無奈，攤開手。

沈愉歪頭，吐在他手里。

洗漱間的聲音響起來。沈愉腦子暈乎乎的。藥勁似乎上來了，她微闔著眼。

迷迷糊糊的喊，“岑故！岑故！”

岑故擦干凈手上的水漬。聽到動靜。腳步有些急。

“怎么了，小愉。”

沈愉昏昏欲睡，她掀起眼皮，

“岑故，你守著我，好么？”

女人臉上罕見的流露脆弱。

岑故將她擱在被子上的手放進被子。

摸了摸她凌亂的碎發(fā)，

“快睡覺，明天早上就好了。”

沈愉捉住他的手，冰冷冷的。

在滾燙的臉上蹭了一下。

閉著眼，睡著了。

岑故一動不動，坐在床頭，手掌被她緋紅的臉緊靠著。

男人眉眼流露出暖色，唇角微微勾起。

手掌細膩的觸感，仿佛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

他心里柔軟一片，輕輕的，輕輕地吻上她的額頭。

……

窗外的風吹得落地鐘呼呼的響。

沈愉揉揉有些酸脹的太陽穴，睜開眼。

房間安靜一片。

她翻了個身，卻聞到一陣陌生的香味。

她閉著眼，檀木香。

檀木香？！

沈愉一驚，迅速坐起身。

門扉吧嗒一聲輕響，門被推開。

岑故系著圍裙，他眉眼含笑，“醒了，感覺怎么樣，還難受嗎？”

沈愉木著臉，手指微微扣著底下的被子。

她想起來了！什么都想起來了！

昨晚的她！生病了！居然！這樣！

岑故似乎察覺到什么了，他低頭干咳一聲，“吃早餐了。”

男人腳步聲走遠，沈愉猛的將被子拉起，死死蓋住自己的臉。

天！她沈愉！生病了居然！這么粘人！

太丟臉了。

她臉上溫度升高，穿好鞋子迅速躥回房里。

岑故來敲門。

沈愉悶在床上裝死。

岑故鍥而不舍。

“小愉，該吃藥了。”

沈愉從鏡子里看見自己的臉瞬間紅透。

狠狠地往臉上潑冷水。

好半天，才回道，

“稍等……”

岑故嘴角含笑，將做好的早餐擺盤。

沈愉磨磨蹭蹭。坐在餐桌上，故意冷著臉。

岑故也同樣嚴肅著臉，但眉眼卻染著笑意，

“吃完飯，就喝藥。”

他不知從哪里拿出顆糖，放在桌上。

“換了糖，我找過了，好評很多。”

沈愉嚴肅的臉瞬間漲紅。

她想起昨晚，她張著嘴，非要吐到他手里。

紅色糖果被嚼得很碎，男人手掌寬厚，指腹有微微的薄繭。修長的手指微微勾了下她唇角拉長的涎水。

沈愉眼神閃躲，她不自然的干咳一聲。

岑故有些擔憂，“怎么開始咳嗽了。”

女人忙往嘴里塞了口粥，搖了搖頭。

“沒有，好多了。”

沈愉不是沒有感覺，最晚體溫升高，她睜著眼迷迷糊糊的找水喝。

岑故從地上爬起，將她捉回被子里。將她蓋得嚴嚴實實的。

“我去倒水，你乖乖的。”

男人似乎還沒清醒，下意識摸摸她的額頭，再摸摸她的手腳，察覺到溫度過高。

神色突然清醒。

沈愉聽見腳步聲遠去，又聽見腳步聲靠近。

男人寬厚的手掌將她半個身體扶起，小心翼翼的喂她喝水。

沈愉小口小口的啜著，眼神迷蒙。

喝夠了就扭頭不理人。

岑故用被子將她裹得嚴實，她感覺有點熱，想把手伸出去。

岑故看到了，吻了吻她偷偷伸出來的手。

沈愉一愣，本能將手縮了回去，閉上眼，不動了。

男人輕笑出聲。

過了片刻，溫熱的毛巾輕輕擦過她的額頭、眉眼，還有干燥的唇。

沈愉微蹙的眉頭逐漸舒展，下意識伸著脖子。

下一刻，柔軟的毛巾就擦過帶有薄汗的脖子。

男人手掌寬大，大拇指無意識的擦過女人細嫩白皙的脖頸。

岑故手指微頓，眼睫微微顫動。

他低聲輕哄，“小愉同學，快快睡，天亮就好了……”

沈愉半夢半醒，說了句什么。

男人瞳孔微微顫動，有什么東西突然鼓脹又迅速湮滅。

他開口，聲音低不可聞，“小愉……”

“小故……”

男人眼睫快速顫動，有什么晶瑩的東西落下。

……

岑故似乎很會照顧人，具體的說，是很會照顧沈愉。

沈愉只要皺皺眉頭，岑故似乎就知道哪不舒服了。

她看著手機里，微信消息只有新聞推送。

岑故不知道從哪里找的雜志，放在了她的面前。

沈愉低頭一看——《經(jīng)濟學》

她抬眸，微微轉了轉眼珠。

“我頭疼……”

岑故手背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還是有些熱。

沈愉趴在沙發(fā)上。

“你給我念。”

她指著桌上的書。

趾高氣揚的。

岑故掃了眼，拿起書。

他開始念。斷句正確，誦讀有感情。

沈愉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她這才注意到，他的中文，似乎進步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