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秦家府邸不遠,便見著后院似乎火起。
魏凌風路上遇到一位魏家族人,往魏府方向而去,他一把揪住這人領子,把他提了回來。
這魏家族人剛要破口大罵,看清了是魏凌風,把臟話咽了下去,喚了聲:
“凌風少爺……”
魏凌風不耐煩地道:
“秦府后院怎么起火了?我爹在哪?”
“是秦家人在破陣前,用符箓放了把火,想要把值錢的寶物燒個干凈,家主正在藏寶的殿里……”
魏凌風把他扔在地上,風風火火地沖進秦府。
剛踏入正殿,便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和人肉焦臭的味道,魏凌風又問了個族人他爹位置,隨后往后院藏寶殿而去。
在前庭和后院分界的院墻邊,就見到四、五人將數十名老幼婦孺圍在當間,嚎哭不止,地上滾了十多顆頭顱,原本清灰的墻面已被鮮血徹底染紅。
為首的一人面容普通,一身玄袍,手持短刃,正一顆顆割著頭顱。
他剛拽過一癱軟的婦人頭發,提在腳下,回過頭來,就見著魏凌風站在院口。
魏凌海手中提的那婦人哭得嗓子都啞了,不住的干嘔,雙手無助地扒拉著魏凌海的雙腿。
魏凌海卻只是把她腦袋提起來,手中短刀在她脖子上一抹,又一顆人頭滾落余地。
做這些的同時,魏凌海沒有看這婦人,而是一直望著魏凌風,眼神陰暗空洞說道:
“你回來了,凌風。”
魏凌風冷冷地看著魏凌海:
“你此般行徑,與禽獸何異?”
魏凌海攤開雙手,血液自他指縫間滴落。
他嗓音低沉,不解地道:
“秦府護族大陣可是由你好東叔親手破開,我不殺他們,自有其余族人清洗。你我沾染的罪孽沒有誰多誰少,不過分工不同罷了,你又何來的臉面指責我?”
魏凌風輕蔑道:
“因為你在嗜殺,這是魔修行徑。我之嗜好在于同高手斗法,而不是像烏龜一般,等著陣破,殺這些手無寸鐵之人。”
說完冷哼一聲,不去理他哥哥,往內院走去。
剛到藏寶殿門外,見著里頭有三位人影,然后就聽到父親魏無涯爽朗的大笑:
“……好說好說,待得洛家陣破時,還是按照約定,各取一半。”
聽到門口有動靜傳來,魏無涯回望過來,見到魏凌風,說道:
“風兒,可否順利?”
魏凌風把秦長風的人頭往殿內一扔,帶血的頭顱在殿內滾了數周,給這本就臟亂的大殿又添上一筆厚重的染料。
他說道:
“秦長風被我殺了。”
魏無涯贊了聲“好”。
殿內還站著的另兩位煉氣修士。
其中一儒生扮相的中年人乃是盧采唐,他笑著恭維道:
“當真是虎父無犬子。”
魏無涯不理會是否陰陽怪氣,接著說道:
“這藏寶殿內古籍、靈符等都燒毀了,只得了十數靈石,玄玉錘、法器等應當在這秦長風身上,風兒可有收獲?”
魏凌風不言,將從秦長風身上摸出的兩柄玄玉錘扔給了魏無涯。
魏無涯神識在玄玉錘內探過,隨手把其中一柄扔給了那儒生:
“秦家的兩間產業,一間‘鍛器’,一間‘制符’,都差不多值個五百靈石。”
說完,又啐了一口唾沫:
“祖上產業,又有什么動不得的?留著帶進棺材。”
他接著對盧采唐問道:
“盧兄,內城的布置,可準備妥當?內城禁打殺,不會觸怒煊元門的罷?”
盧采唐笑道:
“當然周全。你等家族子弟,不如我們宗門敏銳。這內城禁令由來已久,這根弦我們已經摸透了。只要不殺人,不是太難看,煊元門從來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如此甚好。”
他接著對魏凌風道:
“風兒準備一番,你先去將洛家所謂‘赤獄堂’滅了。我等將洛家和朱家速攻取下。圍困洛家,攻陷朱家。”
魏凌風吃驚:
“連日攻陣,東叔他們元氣還未恢復,平素不是還要修整月余的時日?”
“兵貴神速,出其不意,正好有消息來報,朱家朱元義在洛家府上。風兒放心,為父已有萬全之策。”
聽到魏無涯已有了計較,又能對上洛家,魏凌風眼中漸漸透出興奮:
“那孩兒這便趕往堯尺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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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抹殘陽在洛府屋檐上褪盡,黑暗侵蝕而來。
在得到秦家覆滅消息后,朱元義攜著朱啟賢,火急火燎地趕來了洛家。
正殿內分坐后,洛昇平沉聲道:
“朱家主,你所求之事如何?”
朱元義一身道袍居然皺皺巴巴,頭發胡子花白,他還是那般面容枯槁,臉色慘淡,他深深嘆息道:
“還未找到門路……這才半月,誰能料到秦家這便覆滅了。”
洛昇平暗暗搖頭。
行將絕境,找不到門路,那便砸下靈石。
每天只是去各家問詢,一轉一整天,這門路如何能找到?
朱元義有他的難處,洛昇平也明白。
這等寶物不好暴露,有被趁火打劫的風險,但法子總比困難要多得多。
此時不冒些風險,難道指望到時候魏家對自己仁慈嗎?
洛昇平心中轉過萬千念頭,對朱元義淡淡問道:
“都找了哪些家?”
“煊元門、散仙會、四大家,還有各襲明世家,都問遍了。”
洛昇平心中苦笑。
這朱元義確實是無計可施了,連煊元門都找上了。
這鐔城,煊元門作為執掌者,對底下世家的爭斗,是定然不會理會的。
鐔城離煊元門太遠,掌控力弱,攏共不過幾位煉氣修士在城。
因當今皇族規定,所以還算鎮得住腳。
而一旦煊元門圍殺某一世家消息泄露,失了公信,人心惶惶,怕是連賦稅都不好收回。
煊元門對鐔城十分明確,任你斗得天翻地覆,只要賦稅能如常上繳,便與它全無關系。
除非能獻上震動煊元門的利益,如一品道術、仙臺功法等。
朱元義這幾百上千靈石,著實不夠看。
洛昇平問:
“朱家主,你接下來如何打算?”
“我……”
朱元義咬了咬牙,捏緊了拳頭,正待開口時,忽而腰間傳訊符大震。
他將其拿起,神識探入,臉色瞬間大變:
“我族叔向我告急,兩名煉氣在攻我朱家大陣!”
朱啟賢也是大驚失色:
“怎生如此之快,他們往常都會修整上月余時日!”
朱元義望向洛昇平:
“洛家主,我等這便告辭……”
洛昇平搖頭笑道:
“他們這般急切,定然是清楚你們在我洛府,難道會任你等離去?”
朱元義面色蒼白,沒有了半分血色,洛昇平用神識往傳訊符傳話:
“把玄字輩的嫡子們都領過來。”
隨后說道:
“與我出去吧,接見客人。”
洛昇平臉色平靜,一甩袖袍,當先走出了殿堂。
他儀容極整,風度從容。
朱元義站起身來,看著這年輕人面不改色,自自己身前出了大殿,心中羞慚不已,愣了半晌,與朱啟賢一同出了洛府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