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氏沒有兒子,自己的兒子又是皇帝至尊,雖然有“嫡母”這兩個字壓在上面,但實際上又能有什么用處?歷史上這樣的事兒多了去,除了那些個迂腐不堪的文人們非要鬧出點什么來,實際上卻頂不了什么用處。在這**中生活久了,有些小手段使了出來,就算外面的人知道些什么,卻誰也拿不出什么實際的證據來,到時候這一切還不是自己說了算?這一切自己都算得好好好的,如今這一個沒了后臺支持的奴婢敢在自己面前如此作為,純粹是自己找死來了。
陳貴妃柳眉一豎,剛要出口呵斥時,踏春突然笑了起來,其實也不能說笑,只是嘴角勾起,表情依舊是萬年不變的漠然。踏春的這一下子把陳貴妃給驚了一下,這踏春她本身不陌生,雖然是霍氏身邊得用的女官,可她的來歷自己確實心知肚明的。那可是敬宗帝還是太子時候最信任的心腹之一,她曾經因為敬宗帝將踏春給了霍氏還著實的生了不少的悶氣。見慣了踏春一張沒有表情的臉,如今她這一笑,到讓陳貴妃背后汗毛都豎了起來,只覺得一股涼意從腳底飛快的沖到腦上,讓她本來就混亂不堪的頭腦一下子就給清醒了過來。
不用她去找人查證,多年的**生活一下子就點透了她腦子中一直都不愿意承認的事情的真相,就是她的兒子在這場“奪嫡”中失敗了。這個想法一冒出來,整個人頓時就癱軟無力的坐在炕上,面上猶帶著不置信,整個人的感覺確實沒了生氣一般。
事情的來龍去脈她雖然不清楚,能大概的猜到踏春出現在永福宮中,這場斗爭肯定是陛下早先就設計好的。想到這里,陳貴妃無力的勾起嘴角,陛下啊陛下,想不到臨到頭了,您還是沒有將臣妾放在心中。賢妃,就算當年你逃不過本宮的算計,可是本宮到底還是輸給你了,沒想到,本宮費盡心思算計了一切,到最后卻是便宜了你和你的兒子。陳貴妃只覺得滿嘴的苦澀,突然之間又覺得自己就好像一場笑話,以為自己是看笑話的人,卻不知道自己正是別人眼中的笑話,虧得自己笑盡了天下,最后不過是在自己笑自己罷了。
踏春一個冷冷的眼神制住了身**女的驚訝,表情依舊刻板的看著突然大笑到不可抑止的陳貴妃,也不追究她到底在笑些什么。
長影宮中,汪德妃同樣的不好受,焦躁不安、來回踱步的她失卻了以往的淡然從容,滿臉的猙獰之色將她營造的溫婉柔順的形象相去甚遠,就如同**中失敗的女子在做最后的困獸之爭一般,無論如何都不肯甘心。
自從康王墜馬的消息傳到宮中,汪德妃就覺得自己的好運來了,想到將囂張跋扈的陳貴妃狠狠的踩在腳底下,汪德妃的心里就有說不出的得意。原本她跟兒子都計劃好了,只待昨晚一過,這天下就是她們母子的了。開始一切都是好好的,她怎么也想不透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突然冒出一群不明身份的將士,將他們之前的布局都大亂了。她現在被困在長影宮中,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到底怎么樣了,還有自己的兒子,如今可是還活著?
一堆堆不對勁的事情都冒了出來,汪德妃怎么也坐不住,看著天色一點點的變白,心里也開始越發的著急起來。想到什么,一鼓作氣的沖到寢殿門口,剛剛打開房門,就被門口嚴密守著的戎裝鎧甲的士兵給攔住了。
汪德妃恨恨的掃了兩眼門口不動如山的兩排士兵,用了的闔上大門,氣鼓鼓的坐在椅子上,狠狠的錘了錘,似乎要將自己滿心的焦躁給發泄出來。
殿外,采詩帶著幾名大氣不敢出的宮女,端著洗漱用具,討好而又客氣的朝領頭的軍官說了幾句好話,就偷偷的塞了點東西到軍官的手中,哪知道那個軍官是個正氣的,毫不客氣的退了回去,使了個眼色命手底下的士兵將物件仔細的檢查一番之后,才點頭讓采詩進去,在闔上門的時刻,采詩朝軍官微微一笑。
聽到殿外的動靜,汪德妃也不顧儀態,沖到采詩的面前,看著采詩依舊嬌嫩的容顏,理智一下子就回過來了,傲慢的看著采詩,采詩轉作不在乎的低頭微微一笑,使了個眼色就要身后的宮女退遠了一點,然后挽起袖子準備服侍汪德妃洗漱以來。
汪德妃面色并不好,沉著一雙眸子直直的看著采詩,冷冷的開口,習慣性的帶上了居高臨下的口吻,“怎么是你過來了?采靈呢?她跑到哪里去了?”
汪德妃是知道自己這個庶妹有很多彎彎曲曲的心腸的,要不然怎么討得父親的歡心,比自己這個嫡女在父親面前還要有地位?雖然她將這個庶妹放到眼皮子底下當做是心腹的大宮女在對待,可是在貼身服侍上她從來都不用她,就怕自己一個不注意著了她的道。
采詩也不以為意,依舊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落到汪德妃眼中又是一陣氣悶,不管再怎么煩悶和不得意,在采詩面前從來都是不會露出一點的,就怕自己在她的面前落了底乘。
跟著汪德妃身邊這么多年,采詩也是知道汪德妃的脾氣,不在意的笑了笑,“采靈昨日不慎扭了腳,都走不動路了,現在在屋子里養著在。”
汪德妃聽得一夜里累積下來的氣都堵在嗓子眼了,對采詩的說辭極其的不滿意,采靈是個謹慎慣了的人,怎么可能會無緣無故的扭了腳?她心里知道其中肯定有什么在,偏偏從采詩的身上找不到什么錯處來,被關在這里,就算她不明白也想明白了,這個時候不是她置氣的時候,采詩此刻對她還是有用處的。
想到這里,汪德妃臉色緩了緩,當然,這是在她自己看來,不過在采詩的眼中依舊是從前那副高不可攀的樣子,“外面如今怎么樣了?王爺可還好?”
聽出汪德妃的話里有幾分緩和,再看看汪德妃因為一夜沒睡,眼底里的紅絲和眼角的細紋,采詩沒來由的心里有些酸澀,放下了之前的作為旁觀者的幸災樂禍,老老實實的回答,“王爺現在很好,沒有性命之憂,只待著陛下回宮處置了。”
聽到這里,汪德妃一驚,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置信的看著采詩翕動的唇瓣,身體僵硬的如同木板一樣,手指用力的扣著繡著清淡底色素雅蓮花的桌布,臉色蒼白得都不用傅粉,突然拔高的聲音尖利刺耳,“你說什么?陛下回宮處置?難道陛下根本就沒事?”
采詩的眼中帶了一抹憐憫和同情,不禁軟了軟,“宮里如今都傳開了,成王爺才將王爺押走,康王爺就出現了將成王爺、陳家的兵都給鎮壓了下來,如今這些事情可都是康王爺在管,現在宮里都說,只待陛下回宮,康王殿下的太子之位就是穩妥的了。”
采詩的這一番話下來,頓時把汪德妃的三魂六魄都給收走了,采詩帶著木木呆呆的汪德妃,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垂頭想了想,就帶著宮女走出了臥室之外,留著汪德妃一個人安靜的帶著。
采詩的一番話就像符咒一樣在汪德妃的耳邊縈繞,繞得她頭發漲、耳欲裂,整個人難受到不行。她怎么也想不到事情會朝她料想不到的情況發展,康王制止了叛亂,康王將會是太子,陛下不日就要回宮,就要處置自己還有自己的兒子了?這一切怎么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汪德妃茫茫然的看著熟悉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康王不是因為墜馬搶救無效身亡了嗎?陛下因為康王的事情也大病一場,太醫都說了情形不好,只要將成王打下,自己兒子肯定就是坐穩了寶座的,這一切本該是這樣的!
怎么就變了?汪德妃怎么想也想不透這其中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但是,不用她想的就是,只要敬宗帝一回宮,自己跟自己兒子的下場絕對會好不到哪里去,歷來這皇位之爭就是要用命去拼搏的,贏了,自不必多說,輸了,下場絕對好不到哪里去。
就在所有人翹首企盼中,敬宗帝終于回了宮,只不過望穿秋水的大臣們還是無緣得見敬宗帝一面,但是,不管是股肱大臣、王公貴族之類還是平民百姓都把心掉的高高的,雖然這段時日是有不少的流言,是發生了不少的事情,但是這些流言中,有一樣是準確無誤了的,那就是敬宗帝的身體是真的不行了,這個可從太醫院上到院卿下到打掃的太監宮女,無不是憂心忡忡的面容中可以真切的知道,敬宗帝怕是時日無長了。
景仁宮的西暖閣中,這個原本是陽平公主在搬去離乾清宮、景仁宮最近的瑤華宮的居所,不過現在是敬宗帝回宮之后的養病之處。只見宮人撩起門簾,一股厚重的藥味就彌散開來,暖閣中很安靜,服侍的宮人都刻意的放輕了動作,就怕驚擾到明黃帳子里不是咳嗽的敬宗帝。
霍皇后轉過身,眼里的哀戚頓時就流了出來,尋雪焦急擔憂的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敬宗帝,朝霍皇后使了個眼色,霍皇后虛弱無力的笑了笑,背過身,恢復了溫婉,俯下身子湊到緊閉著雙眸,臉色看起來蒼白無力如同行將就木的人的敬宗帝的耳邊,溫柔、低沉的喚道,“七郎,七郎,醒醒,該喝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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