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便利店的霓虹燈亮起,像是黑夜中唯一的燈塔。石磊打著哈欠,習(xí)慣性地整理柜臺和貨架,準備迎接夜班的開始。十點剛過,一個人影推開店門,帶著一陣涼意走了進來。
來者是一名背包客,約莫三十多歲,身材消瘦,臉上布滿風(fēng)塵和倦意。他的頭發(fā)亂糟糟的,鞋子上沾滿泥土,似乎剛經(jīng)歷了一場艱難跋涉。他走到飲料區(qū),隨手拿了一瓶礦泉水,又從便當架上取了兩個便當,微微顫抖的手暴露了他的疲憊與緊張。
石磊微笑著迎了上去:“需要幫忙加熱便當嗎?”
背包客點點頭,將便當遞過去。等待加熱時,他目光游移,像是害怕有人從門外突然闖入。
“您看起來有點累,是剛從遠處過來嗎?”石磊一邊操作微波爐一邊隨口問道。
背包客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道:“累倒是其次,主要是有點后怕。你知道嗎,我可能……見到了一些不該見的東西。”
石磊將加熱好的便當遞給他,又拿了筷子和紙巾,微笑道:“聽起來有點意思,要不要坐下聊聊?”
背包客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點頭。他在靠近角落的小桌邊坐下,擰開礦泉水喝了一口,像是在給自己壯膽。
“幾天前,我獨自徒步旅行,為了圖近,選擇了一條偏僻的山路。誰知道,這條路居然把我?guī)У搅艘粋€詭異的地方……”
背包客描述,當他步行到一片濃霧籠罩的山路時,空氣突然變得冰冷,四周的景色仿佛被吞噬了一般。他意識到可能走錯了路,想返回時卻發(fā)現(xiàn)迷霧中多了一塊斑駁的路標,上面隱約寫著“村落”兩個字。
“當時不知道為什么,我竟然鬼使神差地沿著指示走了下去。越走,霧氣越稀薄,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村子。”
村子看起來像是從舊照片中走出來的。木屋簡陋,瓦片斑駁,泥濘的小路上隱約可以看見腳印。他以為自己誤入了一個偏僻的古老村落,但很快就發(fā)現(xiàn),這個地方充滿了不對勁的氣息。
村子里有幾個人,但他們表情呆滯,像是提線木偶一樣機械地來回走動。他試著打招呼,卻得不到回應(yīng)。只有一個老婦人默默地指了指村口一間屋子,示意他可以在那里借宿。
“村子很安靜,太安靜了,連狗叫聲都沒有。”背包客低聲說,“天一黑,所有人就像約好了一樣關(guān)門閉戶,街道一片死寂。”
背包客住進了那間破舊的屋子,墻上貼著發(fā)黃的符咒,屋內(nèi)彌漫著一股霉味。他將門窗插牢,卻在半夜被一陣低沉的吟唱聲驚醒。
“我爬起來,從窗縫往外看——差點沒把我嚇死!”他吸了口氣,雙手緊緊握住礦泉水瓶,“所有的村民都站在街上,圍著一個奇怪的石頭祭壇。他們面無表情,嘴里念叨著什么,好像在召喚什么東西。”
祭壇上的蠟燭跳動著幽綠色的火光,周圍擺滿了腐爛的動物尸體。他目睹一名村民緩緩從自己的肩膀上摘下一根長發(fā),獻祭般地放到祭壇中央。
“他們不是人,”他低聲說,“那根頭發(fā)落下的時候,整個祭壇的影子動了起來,像是有什么東西被喚醒了。”
他不敢再看,匆忙退回到床上,卻聽到房間的門吱嘎作響,像是有人從外面推開了它。
“我當時躺在床上,整個人僵住了,根本不敢動。”他聲音發(fā)顫,“門開了一條縫,霧氣從外面飄進來,一個影子慢慢地出現(xiàn)在門邊。”
那個影子很模糊,卻散發(fā)著讓人窒息的陰冷氣息。它像是察覺到他的存在,朝著床邊靠近。
“我閉上眼睛,腦子里一片空白。等我再睜開眼,那個影子不見了,但床邊留下了一串泥濘的腳印。”
他知道不能再待下去,天剛亮就想離開。然而,當他走出村子時,發(fā)現(xiàn)自己無論往哪個方向走,都會被濃霧引回村中心。
“村民們站在那里,一個個盯著我,嘴角帶著詭異的微笑。”他說,“他們說,‘你是我們的了。’”
最后,他咬牙沖進霧里,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就在他快要放棄時,一個戴斗笠的老人出現(xiàn)了,用一串鈴鐺趕走了追趕他的村民,將他帶到了安全地帶。
老人只說了一句:“下次不要亂闖,那個地方不是為活人準備的。”
石磊聽完故事后,心中掀起一陣復(fù)雜的情緒。他一邊默默地將杯子收回,一邊抬眼打量這個背包客。對方的表情已經(jīng)從最初的恐懼轉(zhuǎn)為一種釋然,仿佛講出心中隱秘的恐怖經(jīng)歷,是對自己的一種解脫。但石磊卻隱隱覺得,背包客并沒有說出全部的真相,或者說,他可能根本不敢細想。
“那后來呢?”石磊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背包客搖搖頭,苦笑了一下:“后來?我哪還敢回去啊。只是偶爾半夜做夢,還會聽到那個村子里低低的吟唱聲,像是在叫我回去一樣……”
石磊點點頭,沒有再追問。他從小對靈異故事充滿興趣,但這一連幾天的經(jīng)歷讓他心中生出一絲陰影。過去聽故事只覺得刺激,可現(xiàn)在,這些真實的講述卻讓他開始懷疑,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那些科學(xué)無法解釋的力量。
店長早晨準時來到便利店,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交接班時,石磊隨口提到這幾天聽到的故事:“店長,你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店長抬起頭,用一貫平淡的語氣說道:“鬼?或許有吧。但你不需要關(guān)心這些,石磊。記住,我說過的話——只需要做好本職工作,別想太多。”
這樣的回答讓石磊有些失望,卻又覺得合情合理。他帶著疲倦走出便利店,清晨的陽光灑在街道上,驅(qū)散了黑夜的陰影。他本想直接回家,但腦中卻揮之不去剛才的故事:迷霧、影子、腳印,還有那個被詛咒的村子。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便利店,發(fā)現(xiàn)店門的玻璃反射中,自己的臉竟顯得有些蒼白。
“也許……是我太多心了吧。”石磊甩了甩頭,努力讓自己恢復(fù)正常,但心里卻有種說不出的沉重感。他快步走向家門,想把這一切拋諸腦后,但當他走過街角時,突然有種被盯著的感覺。
回頭張望,街上空空蕩蕩,只有寒風(fēng)輕輕吹動。他搖搖頭,自嘲地笑了笑:“還是回宿舍睡一覺比較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