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銀錢和食物收入己方欄目,李曦就要關(guān)閉交易欄。
不過這時他余光瞥見己方欄目的頂部,那標(biāo)注有‘11/30’的字樣,頓時引起了他的注意。
經(jīng)過取出取進(jìn)幾次嘗試,李曦明白這應(yīng)該是負(fù)重限制。
一單位的食物無論野菜還是肉干,其重量都是5。相比下衣服和蓑帽就很輕,0.5,0.6的,20件才抵一單位食物。
單刀倒是重些,不過重量也就1.1左右,勉強抵兩件衣物。
“這個負(fù)重量,好像會隨隊伍規(guī)模的提升而增長…”
呢喃一聲,李曦關(guān)閉欄目,頓時就見定在空中的雨水迅速下墜,停滯的世界瞬間鮮活了起來。
“李,李大哥…”
身側(cè)傳來弱弱的呼喊,李曦轉(zhuǎn)頭一望,就見先前那個出來助陣的少年正緩步走來,其凍得發(fā)白的小臉上滿是震驚與拘謹(jǐn)。
少年不高,手中緊緊握著的扁擔(dān)比他個頭還高。其人瘦骨嶙峋,寒風(fēng)吹過掀起襤褸的破麻衣,叫人可以清晰瞧見他那皮包骨頭的胸口,還真就瘦成排骨了…
“阿狗…真是個好小子啊!”
望向少年老實巴交的臉龐,大量記憶頓時涌入李曦腦中,既叫他知曉了眼前少年的名字,又讓他明白了當(dāng)下的處境。
穿越是鐵板釘釘了。
現(xiàn)是光和七年,通俗點就是后世人常說的東漢末年那個時期。眼下三國還沒建立,腐朽的漢王朝也沒到名存實亡的地步,劉宏尚且在位,還能活個好幾年。
自己是魂穿,原主也叫李曦,也是個平民百姓。當(dāng)然不同年代的民,其處境完全是天差地別!
東漢的李曦是冀州中山人,世代耕種祖田,雖要忍受官吏剝削、土豪欺壓、地痞霸凌,但勒緊褲腰帶,日子還勉強可以維續(xù)下去。
光景越來越差,近些年皇帝寵愛閹宦,十常侍的大名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宦官家的子弟便在民間欺男霸女大肆斂財。他們是真橫行無忌,做出無數(shù)突破下限,可謂喪心病狂的事,地方官府根本不敢管。
或者說…地方官的黑心程度也差不了多少,只是沒明著來。
反正原主記憶中,閹黨子弟出來橫行霸市,差不多就是各種壓迫下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無數(shù)底層民眾徹底被壓垮被逼死…
于是今年初,黃巾起義爆發(fā)。
城池被攻破,倉儲被洗劫,平日看似牢不可破的豪強塢堡,在密如蟻群般的黃巾圍攻下,基本就沒幾家能挺住。
起初原主是竊喜的,沒誰不想看到剝削自己的老爺被亂刀砍死,可沒過多久,原主和似如原主的中立百姓就笑不出來了。
黃巾三十六方,隨便一方都成千上萬,而人是要吃飯的。
從中上層搜刮來的糧食,并不足以完全抵上這個缺口。
并且黃巾雖猛卻缺乏軍事素養(yǎng),很多時候,打仗都是靠雜兵的人命去填,幾場硬仗下來雜兵就不夠用了…又該如何?
新的強權(quán)又盯上舊的羔羊,即便他們就出自這里。
糧食被搶光,甚至連糧種都被搶去,為避免被直接抓走充當(dāng)攻城消耗品,東漢的李曦隨波逐流,舉家隨本地百姓一同往幽州逃去。
此處已臨近代郡邊界,流民到處都是,有的成百上千烏泱泱,有的就如眼下這般幾十人為伍。也談不上什么同鄉(xiāng)不同鄉(xiāng),反正哪的人都有,命途都一樣的多舛。
身旁這少年張阿狗,便是原主在流離路上結(jié)識的孤兒。原主心腸好,曾分了半塊餅給快要餓死的阿狗,對方也記恩,剛冒著身死的兇險,到底是出來助陣了。
“阿狗,來…”
望著前方有些局促不安的少年,李曦露出微笑。
他大步上前,變戲法般從懷中摸出兩塊肉干來,自己啃食著一塊,另一塊則直接塞入阿狗手中。
“好小子!唔…從今往后跟哥混,保你吃香喝辣!”
大口啃咬著自己的那塊肉干,李曦是真餓了。饑餓是最好的調(diào)料果真不假,手上這塊風(fēng)干肉僅有一點淡淡的咸味,其實還有些腥澀,但眼下他只感到美味。
“李大哥,這,這是……”
看著手中沉甸甸的風(fēng)干肉,阿狗頓時雙眼圓睜。
少年不禁舔了舔嘴唇,卻終還是強迫自己移開了視線。
就見他吞咽了口唾沫,咬牙道:“這肉太貴重!我也,也沒幫上什么忙,賊人都是大哥你自己解決的!我不能拿,真不能…”
“誒,給你你就拿著!”輕拍少年肩膀,李曦故作皺眉。
“不拿李哥的肉,是不愿跟李哥混?還是看不起李哥?”
“啊,沒沒沒!我發(fā)誓,我真的沒這個意思…”
“那就把它吃了!”
“額,這,好,好吧…”在李曦的注視下,腹中早已餓得火辣的張阿狗稍作遲疑,還是掰開肉干,撕扯了一小塊喂入嘴中。
小口小口的細(xì)細(xì)咀嚼,品嘗著那股淡淡的咸味,少年很快便露出幸福的笑容。
平日他就挖些野菜和草根度日,連半張餅一碗飯都是奢望,又何曾品嘗過肉的滋味?
簡易加工的粗制肉干對他而言,就已是無上的美食!
淚水莫名涌出,混合著雨水頃刻就模糊了視線。阿狗忽然小心翼翼的將肉干包裹入懷中,用破衣迅速包疊了好幾層后,便在李曦錯愕的目光下重重跪地,繼而叩首!
“從今往后,阿狗的命就是李大哥的!哪怕再兇險也任憑驅(qū)使!若有二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李曦怔了怔,立刻便將跪向自己的少年強行扶起。
也就在此刻,他發(fā)現(xiàn)視野底部又陡然增添了一個部隊圖標(biāo)!
隨李曦望去,部隊圖標(biāo)頓時擴展開來。與交易欄相仿,部隊欄也呈左右兩面,右邊是屬于李曦的,左邊則是可以操作的。
此刻李曦這顯示著(1/20),在人數(shù)限制的標(biāo)注下邊,只有他自己一人,而待選框里則有一個少年張阿狗…
一時大喜過望,李曦立馬將張阿狗拉進(jìn)自己的隊伍。
騎砍沒有肢解,也沒有叛變這個機制,只要能拉進(jìn)部隊,基本就是死忠,不發(fā)軍餉都只是扣士氣。除非沒飯吃連軍糧都消耗完了,但就是到這個地步,部隊框里的部下也最多只是逃離,絕不會叛變背刺…
好啊!這拉進(jìn)來,就是絕對忠誠的自己人了!
“不說這些,好好干,有我一口肉就有你一口湯喝的。”
關(guān)閉欄目,李曦拍了拍阿狗的肩膀,旋即開始拾撿戰(zhàn)利品。
其實也沒什么好撿的,就是取來蓑帽、布衣、草鞋,為自己和新收的小弟換上。
至于土路兩旁那群流民,他們早爬起來了。也是直勾勾的盯著李曦兩人吃肉撿裝備,基本都是滿臉艷羨,饞得不斷吞咽口水。
不過既是畏懼李曦兇猛,又慚愧自己剛才毫無作為,眾流民僅是隔著老遠(yuǎn)觀望,沒敢上來搭話。
李曦一眼望去,人群還會敬畏的低垂下腦袋。
至于李曦,自然也沒有找這些人麻煩的意思。
這幫流民固有可恨之處,但又何嘗不是可憐之人?行兇的不是他們,他們僅是對自己與團體的悲慘境遇不做反抗,最多說可悲,但真沒有罪。話說若非自己有神奇之處,這伙人哪怕全豁出去,最終就算戰(zhàn)勝賊兵,起碼也要死個十幾人。
如此慘痛的代價,還真未必比被抓去當(dāng)雜兵好多少。
無需苛責(zé),當(dāng)然,也無需幫助。李曦現(xiàn)在沒有施展仁德的能力,也不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