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孺子!”
仇景的長子是掌管里門籥的田典,瞧見仇景的慘死,悲痛欲絕:“今日定要把你梟首,砍下你的腦袋祭奠父親,殺!誰能殺死郭解免除十年地租,搶走一塊軀體也能免除五年地租。”
田典臉容都開始扭曲,雙眼通紅,盯著槀草垛旁邊的郭解,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
殺死庸狗郭解!
砍下他的腦袋祭奠父親。
郭解冷漠的看向里民,一手持著二尺劍,一手持著環首刀,腳踩著仇景的無頭尸體:“朝著倉房的方向殺過去,倉房燃起大火,應該是張騫、衛廣吸引里民的注意,故意火燒糧倉。”
一刀梟首仇景。
就是他對電車難題的解法。
提出電車難題的人就是個傻逼,救一個,還是救一群?
最應該的是把開電車的人殺了。
不去解決殺人的人,反倒是糾結著道德譴責自己。
純屬傻逼。
仇景就是電車難題中殺人的司機,解決的辦法只有一個,把他殺死就好了。
田典沒有閑功夫殺死疾醫,呼喊著殺死郭解,躲在里民的后面,朝著槀草垛沖了過去。
“走!”
郭解一劍刺死一名滿臉貪婪的里民,穩步向后退,沉聲道:“里門已經封死,先去張騫、衛廣所在的倉房,借著閨門的狹窄,暫時躲避,擋住坤池里的賊人,等到聚在一起,再去思索逃出去的辦法。”
倉房的夯土墻又高又厚,閨門又很狹窄,只需兩人便能守住倉房的院子。
倉房的一座座廩倉內都是糧食,避免走水,通常都會在倉房院子打一口井。
有吃有喝,倉房足夠躲藏幾天的時間。
最關鍵的一點,水火無情,再是驍勇也怕火燒,無論躲在何處都會被田典放過燒屋舍,唯獨躲在倉房,不會被火燒。
郭解幾人緊緊的簇擁在一起,形成一個方陣,把義妁護衛在中間,避免只是一名細君的她遭到里民殺害。
莽通、義縱兩人在前,一起朝著倉房的方向趕去。
郭解背對著兩人,擋住后面的田典等里民,連續斬殺四五名里民,嚇得里民心底發憷,只是一步步緊跟著圍攻,沒人敢做出頭鳥沖過去圍殺。
本來也把嘉夫人護在中間。
誰知,嘉夫人手持一柄鐵鈇,極其彪悍,連續劈死三名里民,比起義縱殺死的里民還多。
不愧是掌管長安北軍中尉嘉的夫人。
最讓郭解意外的是,義妁看似是個柔弱的女醫細君,看見一地的手、腳、腿等殘肢,沒有絲毫的害怕也就罷了。
義妁看見一地的肢體,反倒是突然變得很冷靜,手里的短劍使用起來頗為利索,挑向試圖靠近的里民。
短劍每一次刺出去,很有章法,幾乎都是里民的關節要害。
一次是巧合,次次都挑斷里民的肢體關節處。
著實讓郭解感到驚詫。
義妁注意到郭解的詫異神情,可人的俏臉一窘:“妾不僅是疾醫,更擅長瘍醫。”
郭解恍然,心中大定,整個人輕松很多,不用再把過多的注意力放在義妁身上。
早在周代便有疾醫、瘍醫、食醫、獸醫的劃分。
疾醫就是通常說的中醫,食醫是食補的醫生,獸醫是給牲畜看病。
瘍醫是外科手術醫生。
華佗給關羽刮骨療傷,不是一個特例,更不是他死了,外科手術就斷了傳承,早在周代便有精通外科手術的瘍醫。
郭解看著義妁一劍一劍挑開里民的筋骨關節,殺人比起義縱還利索,腦子浮現一個高冷女法醫手持手術刀等的場景。
精通殺人的莽通忍不住瞥了幾眼義妁,看著她利索的挑開里民的手筋。
直呼義妁何止是不柔弱。
論起殺人的手段,放在會任之家的刺客中都是佼佼者。
不用護著一個人,莽通的壓力也是驟減。
一行人前往倉房的速度越來越快。
“兄長!”
張騫一身血污,臉容、發髻全是鮮血,快要看不清人樣,站在閨門口一人擋住數十名馳刑士。
紅漆雙弧盾已經破爛,環首刀也滿是豁口。
他看見一個小方陣沖過來,早就累的氣喘吁吁,聲音沙啞的喊道:“快些過來,倉房內有石磨、石舂、踏碓,搬到門口擋住坤池里的里民和馳刑士。”
“殺!”
郭解提起一口氣,大步狂奔,帶著幾人立即殺向萬章和馳刑士的后背:“莽通、義縱帶著義妁和嘉夫人沖過去,本吏負責掩護,只要沖進倉房便有喘息的機會。”
亭卒和馳刑士使用的營帳很簡陋,也是戍卒通常使用的營帳,幾根木桿撐在地面,覆蓋一層隨身攜帶的麻布或者氈毯,用來遮風擋雨。
閨門前方的大片空地,出現不少營帳,以及馳刑士的尸體。
還沒等亭卒和馳刑士反應過來,郭解已經帶人沖進馳刑士的人堆,再次殺死十余名馳刑士,還有兩名亭卒,躲進夯土墻高大的倉房。
萬章看著一地的尸體,盯著郭解露出怨毒的眼神。
“莽通。”
郭解一個人擋在閨門口:“你們幾人去把沉重的磨盤、石舂搬過來,擋在閨門的門口,只需一個人就能守住閨門,其他人輪流休息。”
石磨、石舂、踏碓全是用堅硬石頭做的農具,沉重又高大,即便莽通、張騫等人膂力過人,依舊費了很大的力氣搬到閨門口。
“嘭!”
“嘭!”
“嘭!”
隨著一道道重物落地的聲音,終于用沉重的石頭擋住閨門,阻擋里民和馳刑士的沖鋒。
想要殺進倉房,只能一個一個的爬過來。
就不是追殺郭解等人,變成爬過來送死。
萬章、田典帶著密密麻麻的人,只能眼睜睜看著壘在一起的石磨、石舂、踏碓后面,看著郭解,沒人敢上前。
“呼——”
張騫幾人終于可以喘口氣,一屁股坐在地面,大口的喘息,臉上全是汗水和血水,發髻因為血水的凝結全都變成一條條發辮。
郭解的膂力還算充足,守在閨門口,掃視一圈倉房內的設施。
他奇怪的問道:“怎么不見衛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