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拯救大兵趙孟華(二)
- 龍族:我的師兄不可能是個女孩
- 全網無案底
- 2395字
- 2024-12-21 22:00:00
“我就說這霧蹊蹺,你們偏說我飛大了。”隊伍里排第二的人忿忿不平嘟囔,他長了一口黃牙,不知是不常洗還是煙抽多了。
“你拿撇海(酒盅)挖,不講究,兄弟們懷疑也是正常的。”
“噤聲,有外鄉人進來露營,小心點水(被告發)。”這個叼著煙斗的明顯是隊伍里的老大了,他是這六人行里唯一穿皮鞋打領帶的,倒像個坐辦公室的白領。
趙孟華真想讓他們把自己的耳朵也堵上,因為只有鬼才會這樣講話。他整個上半身都被麻袋套住了,害怕到極點以至于不敢哭。
他從小在濱海城市長大,家境優渥但也聽過些藏在泥里的骯臟事跡。沿海給了城市得天獨厚的運輸優勢,但同時也有了會水的耗子借著機會充當了境外不法分子的中轉站。大城市排查緊,當警方人手不足時就會有不法分子轉而去鉆小地方的空子。
阮社長處于隊伍的中間,這是擔心他中途點水。
老鄉們到底比青澀的旅人識路得多。趙孟華兜兜轉轉出不去的林子峽谷,老鄉們聚在一起只是多花了點時間就尋出去了。
碰頭交易這種事人越少越好,但當時派出去的黃牙遲遲未歸。這群老鄉知道犯的是極重的大罪,一人被捕全家升天的那種,平時都多疑到神經質的地步,這失蹤了一人還得了?領帶男當場召集整個“命運共同體”全體進山,分成了兩組一前一后,沿路還拆掉了獨木橋。
鬧出了這么大的陣仗,可想而知,當黃牙說出自己未歸的原因是迷路時,大家伙的反應有多無語。
老鄉們進了荒村,不在那些東倒西歪的土胚房和簡易棚房做任何停留。阮社長和趙孟華被領著踏過參差的土階,繞到荒村林地的背面。
在枯草和樹蔭的遮掩中,阮社長看到一個穿堂的入口。穿堂很長,曲曲折折的,那些年能蓋起這種房子的肯定是狗大戶了,沿途還能看見穿堂兩側掛著褪色的燈籠,像是喜慶過后的落寞。
“注意點道,別露出雞腳了(讓人跟蹤了)。”領帶男說話的聲音像是從喉嚨里用氣呵出來的,嘴唇也不動。
就算他不提醒,這些老鳥們也都很自覺地警惕著四周。在這個黑吃黑的圈子里,越是底層的人越是謹小慎微。
此時已經到了下午,被霧遮擋的黯淡陽光下,阮社長看到面前是向上的陡窄階梯,一溜臟黑的紅地毯鋪往一道小門,仿佛鬼怪的赤紅舌頭。而眾人就從這紅舌上踏入小門,他知道進去后就是萬劫不復了。
門里的屋子沒有窗戶,猶如墓室,地面是青磚鋪的,已經有些年頭了,踩上去能聽到磚縫里泥土下落撲簌簌的輕響,正對門的最里面影影綽綽,竟是一張長幾和木雕的佛尊人形,其余三面的地上整齊地鋪放著一排蒲團。
領帶男指揮著弟兄們點燃屋子四角的水碗,上頭飄著白色的蠟燭,映得那一小塊光亮亮的。蠟油落在水面,浮成片片圓圓的蓮葉,黑色的灰燼積在碗底,大抵是香灰吧。
“每次在這種地方拜山(拜把子)總有種背德感。”說話的人滿臉褶子,像被狼牙棒揍過。
“佛陀看著,我們沒遭到報應,說明他們默認了。”
于是大家都笑了,笑聲很刺耳。而仕蘭的兩個學生,面上血色全無。
“山爺,這小子怎么處理?”有人指著被捆成麻花的趙孟華問。
領帶男表情愁苦:“不好辦。”
“這里溝子那么多,隨便找個地方埋了,難找。”
趙孟華:“嗯?!”
“蠢貨,他這一身比你一年的收成還貴,明顯是城里哪家大山雀的娃,弄死了這一片都別想安寧。”山爺吼道。他的判斷是正確的,趙孟華在出發前有和家里探討過行程,也約好了返回的時間,并不是那種無依無靠的流浪漢。
趙孟華:“呼~”
火光一閃。山爺熟練地就著火點著了長長的水煙,吸一口,愜意地靠在烏黑發亮的長幾上,從鼻孔中呼出青色的煙霧。
“那山爺你說怎么辦?”
“喂他們一口貨。”
趙孟華:“嗯?!”
黃牙回答:“那怎么能行,錢都還沒到手,就先浪費在小崽子身上?”
趙孟華:“呼~”
阮社長躲在角落瑟瑟發抖。他以前家境還沒落魄的時候,喜歡租賃些國外的恐怖電影回來看,練就了一副肥膽,之前的試膽大會他聽八卦時看到路明非被偷拍的照片還覺得很不服氣,一個打游戲的死宅怎么配玷污這項偉大的作死活動?
但他現在膽子裂了,比誰都害怕,因為見識到了黑暗里的人心。
“反正早晚都要飛葉子的。”山爺笑了。對于他而言,這個姓阮的學生只是個販貨的下線,這種下線還有個外號叫“替死鬼”。
黃牙正斟酌著該怎么勸,他是個目光短淺且吝嗇的人,知道貨能賺大錢,就死也不愿意用在別人身上。
天色已暗,穿堂風嗚嚎。
角落里有個沙啞的聲音響起來:“這旮旯其實邪門呢,尤其是起大霧的晚上。”
狼牙棒聲音吃吃地笑著接口:“就是鬧鬼。”
這倒是新鮮了,頭一次聽到有人說“鬧鬼”的語氣,跟說“明天要放晴”一樣稀松平常,阮社長顫巍巍地抬起頭:“什,什么意思?”
“哎嘿,這小鬼頭會說話哩!”那些人七嘴八舌地調笑起來。
“刮大風的時候,你聽,嗚嗚的,鬼在哭哩。”
“嚇死個人咯,那個聲音,就在我頭頂上,大家聽到要死閉著眼哈,莫睜,就當聽不見,睜了就完球了……”
這是在拿倆學生當傻子消遣了。
“那,那是因為這邊的怪石枯樹太多,風吹過來,氣流在里面遇阻回旋就發出怪聲,這跟吹笛子一個道理。”
阮社長畢竟是這方面愛好者,他勉強鼓起勇氣回答。
大概是沒想到這小崽子還敢回懟,眾人一時靜默。趙孟華覺得自己這下算是命不久矣了。
山爺說:“嗐,你跟他們講這玩意兒……”
他對手下這幫人太了解了,有內地混不下去過來賣力氣的,也有當地放牧的,好多人認識的字不超兩位數,科學道理遠不如鬼故事來得淺顯易懂深入人心——有時候偷吃別人兩塊肉,也要往鬼身上賴,典型的又蠢又壞。
他十分親昵地將手搭在阮社長的肩膀上,“你是有文化的人,好好做事,我不會虧待你。至于你這兄弟,你得做做思想工作了。”
這招先白臉后紅臉的手段明顯對阮這種社會閱歷不夠的學生很適用。
只見他重重地點了下頭,“嗯。”
然后開始闡述自己的心路歷程,“其實我還蠻期待碰見鬼的。”
“哦?”山爺又吸了一口煙。
“我娘去年走了,我蠻想見她的,可是試了很多見鬼方法都是騙人的。”
“真遺憾。”山爺開始嫌棄這小子啰嗦了。
“媽?!”阮社長突然嚎了一嗓子。
“臥槽!”
只見穿堂曲折的角落,月光投下的陰影邊緣……有什么東西在動。
然后有一個像是人的東西偷偷地冒出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