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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冷雨霜刀三角戲

然而當那道身影以一個百米跨欄的優美姿勢躍進地鐵站口時,路明非就“嘻”不出來了。

“學姐?”

楚子涵抬頭看見是路明非時也有一瞬的愣神,隨即她抱緊了手中的外套,里面包裹著一柄叫“村雨”的刀。

她到底是不甘心的,沒有哪個女兒會對父親的死認命。搜救隊確定沒有遺漏離開后,她依舊像一只游蕩的幽靈,或者說壞掉的發條人偶,獨自在那尋找著。

從一開始的找到父親,到最后只求找到一點他存在過的痕跡……往往返返,但什么都沒有。

人在回憶中徘徊,也在回憶中撲空。

她最后又回到了那輛傷痕累累的邁巴赫,那是逃出生天的單程票,也是單人票。她在車里找到了這柄刀,那輛車是特制的,車門上有兩個插雨傘的槽。楚天驕昨夜拔出了其中一柄,另一柄在楚子涵這里,這是她找到的重要線索——另一柄村雨。

“是你啊。”楚子涵知道自己現在的形象肯定不太好。徹夜未眠外加暴雨洗滌,頭發披散著,打著綹地黏在臉上,還全是發亮的雨跡,乍眼看還以為是貞子從井里爬出來了。

其實站在路明非的角度,他更詫異的是楚子涵此時的氣質。在他印象里,學姐雖然只大他一歲,但有一種說不出的寧靜氣質,就像是秋天的紅葉,連秋蟲看到都會靜靜地伏在泥土里欣賞。

可現在的楚子涵渾身透著一股傷感和喪,有一點刺眼的鮮紅掛在她的嘴角,那是因為不甘心咬破唇流出的血,也是給懦弱者準備的,骯臟難看的旌旗。

不是湊得實在太近辨清楚了那張臉,路明非甚至都不敢打招呼。

“學姐你沒回家嗎?怎么看起來像是掉井里了?”路明非一緊張腦子就容易犯渾,比如現在他想起了一個貞子掉進井里,舉著牌子說“中嘞”的笑話。

但這個笑話一是有點地域黑,二是不適合現在開。他永遠忘不了有一次打針時,他和打針的實習護士講了個“蚊子和蜜蜂”的笑話,然后小護士“咯咯”一笑,就把針頭斷他屁股里了。

他目不斜視,心里琢磨著小九九,還得止住那一絲旖旎的想法。這主要是因為楚子涵現在約等于是濕身狀態,原本仕蘭中學的校服還有個質量不錯的外套,可那外套被楚子涵用來包裹村雨了。所以她現在上身只有一件白襯衫,濕得透亮。

眼鏡妹滿臉狐疑地看著這對男女,她當然看出來兩人認識,可氣氛卻很怪異。那個漂亮女孩滿臉戒備(主要是擔心藏著的刀暴露),那個“小暖男”滿臉心虛(主要是擔心占了學姐便宜)……

凄風苦雨賊老天,一點殘紅欲接雨。大家一起站在站口避雨,長街上零零散散的人也不見了蹤影。少年少女各懷鬼胎,藏匿著心事。濺起的水花在她纖細的小腿邊起落,兩人都沒有再開口的意思,任由雨聲淅淅瀝瀝。

原來是這樣!眼鏡妹懂了。

“小小年紀不學好,原來你也是個渣男!”她嗖地轉身,指著路明非鼻子叫囂。零零散散的人又突然打開窗戶出現了,看熱鬧是小城人的天性。

在場真正尷尬的其實是誤入兩人間的她,眼鏡妹是個情場多次失意的老手,很快就認清楚自己現在的身份地位——情侶之間發出不和諧光亮的那顆電燈泡。

她強大的腦補能力分析出了事情的起承轉合,還貼心地附注了推理的分析過程:

正常人怎么會在這種天氣出來亂晃?正常女孩又怎么會把自己弄成這樣。一定是這對小情侶吵架了,男孩發現女孩沒回家,心知可能惹了禍,才大清早的就出來找。難怪啊,話說我這是什么體質?怎么天天遇到渣男?不對,是這些渣男太會偽裝。

這下輪到路明非瞳孔地震和尷尬了,雖然他出門的目的確實和楚子涵有那么一點點關系,但更多的是他網癮犯了。

按他的預想,就算電視上那女孩真的是楚子涵本人,白富美為啥不回家淋雨大概率也不會和他這種衰仔傾述。更大的可能是陳雯雯那樣,隔個一兩小時才回一兩句,最后撂下一句“呵呵,我去洗澡了。”

所以他已經預想到了在等消息回復的這倆小時里,去搓幾盤星際……

“哎大姐,不帶這么恩將仇報的!”路明非連連擺手,“我們只是同學關系,學姐那么好的人,我哪來的本事渣啊?!”

眼鏡妹將信將疑,“她淋雨淋成這樣和你沒關系?你倆那么巧出現在一個地方?”

路明非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沖著楚子涵擠眉弄眼,心說學姐別光看著啊,你解釋比我解釋可信度高,街對面包子鋪的小太妹身子都探出窗沿半截了。

楚子涵get到了。沒人知道她剛剛經歷了生離死別,她也無法和別人說,正如楚天驕說得那樣,這種超自然的事件只會讓別人以為你是個瘋子。

只不過心傷還在滲血,她眼睛里那種凌厲的瀲滟開始生長,連帶著解釋的語氣也帶著殺氣。

她說:“對!我倆沒關系,我淋雨是我自找的!”

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呢。

氣氛死一般僵硬,路明非的沉默振聾發聵,眼鏡妹的表情怒中帶刺,楚子涵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的“解釋”是火上澆油,抱著外套瑟縮在角落,盡力埋葬自己的存在感。可惜不太熟練,給“此中好手”的路明非提鞋都不配,所以她沒注意到兩人都在看她。

“好啊,你小子,男子漢敢做不敢當!”

短暫的沉默后,眼鏡妹對楚子涵抱以“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同情,正欲對路明非施以鐵拳制裁。

“鐺”的一聲響。

眼鏡妹那一拳沒有落在路明非腦殼上,她被一只手死死拽住了。是楚子涵,當了快一年的風紀委員,她對制止暴力事件已經輕車熟路到條件反射的地步了。

那清脆的響聲也不是肢體碰撞能發出的,而是楚子涵抱著的東西隨著她這一動作落到了地上。

掉落在地的外套露出一小條縫,陽光透過云幕照在上面——那是一小段金屬,泛著鐵甲似的霜色。

那種形狀,那種質地,不難猜出里面是什么。

沉默是今早的康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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