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時候,那條黃白色的狗子已經咽氣了,眼睛里面沒有了一點光澤。
李衛國在心里輕嘆了一口氣后,便看向了許老五懷里的那條瞎眼狗。
還好,這條狗子還活著。
“老五,來,放地上。”
“嗯。”
李衛國掰開那只沒有眼珠子的狗眼看了看后,也找不到什么治療的辦法。
“老五,你把你家的鍋灰都刮下來吧。”
“要得。”
許老五起身剛準備去刮鍋灰,他媽就擺了擺手說道:“不用刮了,家里鍋灰全都刮干凈了給剛才那人了。”
“我去隔壁張叔家借點。”
還是許四姐反應快,一聽家里沒鍋灰了,連忙跑出去借。
這年頭在農村能止血治外傷的,基本只有這鍋灰好使了。
等許四姐借完鍋灰回來后,李衛國立刻就給那幾條受了外傷的狗子們全部抹上。
至于那兩只吐血的狗子,他也是盛了一碗水再添點鍋灰進去,讓它們喝掉。
七條狗子,死了一條,兩條還能喘氣,四條還能站著。
“二娃,這狗子也救了,現在把它們放哪啊?”
聽到許老五的詢問,李衛國想了想,帶了點私心說道:“那人還不知道啥時候能回來,我先把這幾條狗子帶回家養著吧。”
“行,你要是方便就帶回去養著吧。”
許老五嘴角一笑,沒有在意狗子的事。
……
“二娃子,出了啥事?咦,你旁邊跟著的是誰家的狗子?”
等李衛國帶著六條受傷的狗子回家時,站在家門口的大姐連忙問了出來。
“柳樹大隊有兩個人到我們山上打熊瞎子去了,剛剛回來一個被許大隊送去公社醫院了。
這幾條狗子沒人管,我就帶回來了。”
大姐臉上一驚,滿臉好奇的繼續問道:“那人怎么樣了,還活得成嗎?”
“不曉得,反正我看到的時候,全身上下都是血,沒得幾塊地方是好的。活不活得成,得看命了。”
李衛國一臉唏噓的搖了搖頭,把那六條狗子栓到自家的黃果樹下后,就去灶房里面把今天晚上的一些剩飯剩菜合在一起,再加點了水,放在狗碗里給那六條狗子端了過去。
等他放下狗碗后,立刻就有五條狗子跑過來搶著吃食。
能吃東西,就代表身子還不錯。
雖然有只狗子沒能救回來,但剩下的狗子們看起來都還算不錯。
李衛國看到這一幕,心里也是有些高興。
“它們會不會咬人哦?”
大姐在旁邊看了看,臉上有些心疼。
家里本來就有四條狗了,這又來六條狗子,就有十條狗子了。
十條狗子,一天下來也能吃不少東西呢。
“不會咬人,都乖得很。”
厲害的獵狗不僅聰明,也表現得非常溫順。
剛剛李衛國給它們看病治傷的時候,這些狗子都十分的聽話,沒有半點咬人的跡象。
“行吧。”
大姐點了點頭,轉身就準備進屋睡覺去了。
不過她剛剛推開門,就忽然想起什么,一臉擔憂的轉過頭跟李衛國說道:“二娃,你剛剛出去的時候,我好像看到有東西跟著你一路的。我跟出去看了下,結果在我們院壩口還看到只被咬死的野雞。”
“二娃,你說這是不是有人在咒我們家啊?”
在山上農村的這種小地方,難免會有什么恩怨。
有些人為了不讓別人家好過,就喜歡在晚上的時候,往別人家門口丟些死老鼠死蟑螂之類的惡心東西,甚至還有人會潑幾瓢糞。
“有東西跟著我?還有只死野雞?”
李衛國嚇了一跳,趕緊問道:“大姐,那野雞呢?我看看。”
“就在院壩外邊,我撿起來丟過去了。”
李衛國舉著火把,讓大姐指了指后,很快就找到了那只野雞。
不過,等他拿起那只野雞后,卻忍不住疑惑了起來:“大姐,這野雞不像是別人丟過來咒我們的啊。”
“難不成還有人打了野雞不要,給我們家送過來哦?”
大姐一臉不信,這年頭難道還有人打著野雞自己不吃,送到別人家?
“這野雞不能吃,說不定別人往里面下了藥的。二娃,現在家里不缺那點肉吃了。你快把那野雞丟遠,等會洗個手再去睡覺。”
“行吧。”
現在家里不缺肉吃,那種來歷不明的肉的確不能亂吃。
李衛國把那野雞丟遠了一點后,又去打了盆冷水把身上的狗血洗干凈后,便進屋睡覺去了。
現在李家院壩里面有十條狗,就算是從山上跑了野獸下來,他也不是很擔心。
不過,他還是有些好奇剛才是有什么東西在跟著他。
他進屋之后,就打開門縫對著外面看了一會。
但可惜沒了火把之后,外面的動靜實在看不清。
黃果樹下栓著的狗子們又一直很安靜。
李衛國等了半天后,還是上床睡覺去了。
折騰了大半夜,再不睡就得起床上工了。
……
“二娃子....”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的時候,李衛國就被大姐給叫了起來。
“趕快起來吃飯了,等下就要敲鐘了。”
“嗯嗯。。”
李衛國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推開了旁邊的李建軍。
眼看老三又巴著自己睡覺,他立即伸手往旁邊一摸。
果然!
這手剛一伸過去,就是一片濕漉漉的。
摸起來還有些熱乎,應該是剛尿的。
李衛國嘴角輕笑,一邊往身上套著衣服一邊盯著李建軍的臉上看。
平常他都是自個睡醒起來了,但昨天折騰了一晚上,今早也是有些睡過頭了,這也是大姐叫他起床的原因。
一般在這時候,李建軍應該也起床了。
盯著看了沒一會,那李建軍果然抖動著眼睫毛悄咪咪的睜開了一條眼縫。
“我就說你要尿床嘛,今天自個洗床單哈!”
李衛國毫不留情的一番嘲笑后,便不顧李建軍的臉色,一臉輕笑的走出屋子去洗漱。
等他洗漱完來到堂屋準備吃早飯時,大姐就問了起來:“老三呢?咋還沒起來?”
大姐一看老三不在,便準備去喊老三起床了。
不過她剛從門檻上跨出去一只腳,就被李衛國給叫住了:“算了,大姐。先別管他了,他都那么大了。咱們還是早點吃完飯去上工吧。”
“行吧,過兩天馬上就要打谷子了,到時候也沒空管他。”
大姐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便把桌子邊上的小蘿卜頭李寶珠給抱在凳子上,給她扎頭發。
李衛國也撿起桌上的筷子,一邊喝著紅苕稀飯一邊吃著昨晚上的剩菜。
“鐺鐺鐺!!!”
等鐘聲響起之后,姐弟倆便一起出門上工去了。
今兒沒下雨,但山道上還是有層薄薄的細霧。
姐弟倆在山道上走了一陣后,才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
“亮叔,田孃!”
“呀,是李家姐弟倆啊?”
田孃手里挎著一個竹籃,見到姐弟倆后連忙跑了過來說道:“昨晚上有人放槍你們曉得不?我聽我隔壁的楊瘸子說,有兩個柳樹大隊來的人差點又死在我們山上嘞!”
“曉得嘞,昨晚二娃子去看了的,說是被熊瞎子給咬得只剩半條命了......”
關于昨晚上的事,對村子里面來說也是熱鬧事,畢竟不是自個村子的人,見面都得聊上一聊。
在大姐和田孃那邊聊著的時候,亮叔也來到了李衛國身邊問道:“二娃子,我聽說你昨天又打了只野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