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
“汪汪汪!!!”
等李衛國牽著黑虎來到山道上時,已經有不少人跟他一樣,打著火把牽著狗出來看情況了。
“出啥事了,是打雷了,還是打槍了?我剛剛聽著好像是有人開槍了!”
“就是開槍了!我正出來準備上茅廁,聽得清清楚楚!”
“趙三娃,你上個錘子的茅廁,你娃娃多半是剛剛從王寡母身上爬起來的哦!”
“胡扯!我明明是從你家婆娘身上爬起來的。”
“你個狗娃子,看我不把你弄到茅廁里面把你的狗嘴給填滿!”
……
一大伙人在山道吵吵鬧鬧的,也沒怎么把剛才的槍聲給當回事。
這年頭基本家家戶戶都有個鳥槍,開個槍也不算個什么事。
說不定是有些山上的家伙跑自家院子里來了。
李衛國打著火把看了一圈后,也沒見著張望,便準備回屋去了。
但突然間,漆黑的山道上傳來了許老五的聲音:“出事了,出事了!山上有人被熊瞎子給咬了,現在還剩半條命,趕快讓張麻爺起來把車子套上,把人送公社醫院去。”
“有人被熊瞎子給咬了!?”
“哪個這么不要命,真跑去打熊瞎子了?”
不知道怎么的,李衛國一下子就想起他今天下午看到的那兩個人了。
他舉著火把,趕緊沖著山道上的許老五跑過去了。
“慶娃子!慶娃子!到底是出了啥事情?哪個被熊瞎子咬得剩半條命了?”
李衛國還沒追上前,就有人跑到許老五身旁問道了。
“是柳樹大隊的,今天剛把打熊瞎子給彩頭的事情說出去,就有兩個柳樹大隊的人跑過來找我老漢兒,說幫我們打熊瞎子。結果這兩個人現在就一個跑下山來,另外一個人都還沒見著。”
“多半是遭吃了!”
“就是,真以為那熊瞎子好打嗎?”
“要是容易打,我們自己都打了!”
……
李衛國在山道上追了半天后,也總算是追上許老五了。
“老五,我跟你一起去。”
“誒,是二娃啊?”
許老五跑過來的時候沒拿火把,此時聽到李衛國的聲音后,便趕緊靠了過來。
“二娃,你咋起來了啊?”
“大半夜的有人突然開槍,肯定要出來看一眼啊。”
李衛國邊跑邊說話,順道又問了一句:“他們把熊瞎子打死了沒啊?”
“不知道,但我估計是沒有。”
許老五在火光中搖了搖頭,回憶了下又道:“我中午看的時候,那兩個人帶了十幾條狗,但剛剛好像就剩個六七條狗跟著了,有兩條狗好像也活不成了。”
“就剩六七條狗了啊?”
李衛國聽到說那熊瞎子可能沒打死的時候,心里還有些高興。
但等他聽說那十幾條狗就剩六七條的時候,也是忍不住嚇了一跳。
這得跟熊瞎子干成什么樣子,才會死那么多條狗啊?
兩人在山道上跑了好一陣,總算來到了村子里張麻爺的家門口。
“張麻爺,快把馬車給套上,要送人去救命!”
“套上了,套上了,我聽到村子里面鬧這么大聲,就知道肯定出事了,你們快把道給讓開。”
一個瘦干干的老大爺坐上車板后,立即趕著馬車來到了大道上。
“張麻爺,先去我家。”
“要得。”
等許老五坐上車后,李衛國也跟著坐了上去。
“老五,我跟你過去看看。”
“行。”
馬車在山道跑了一陣后,很快就來到了許大隊的院壩外。
李衛國才剛剛跳下車,就看到幾個人抬著一個血淋淋的人往馬車上搬。
緊接著,許大隊和許二哥也趕緊坐上了車。
“走,快去公社醫院!”
……
看著馬車呼啦啦的在山道上跑開后,李衛國這時候總算有空跟許老五問清狀況了。
“老五,今晚上開槍的人就是他啊?”
“嗯。”
許老五一臉唏噓的點了點頭:“應該連喊救命的工夫都沒得了,只能開槍把我們都喊起來了。”
“不曉得來得及不...”
李衛國也是沒想到,自己下午回家時見著的人,到了晚上就成了這樣子,心里有些凄涼。
“嗚嗚嗚....”“嗚嗚嗚嗚.....”
正當李衛國準備回屋的時候,幾道更加凄涼的嗚咽聲從不遠處傳來。
他舉著火把看了看,沒一會就在許家不遠的山坡上看到幾條狗影,其中還有三條狗子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那幾條狗子就是剛剛送走那人的?”
“嗯,躺著的那幾條估計是活不過今晚上了。”
“它們咬人不?”
許老五摸著腦袋想了想,說道:“應該不咬吧,剛剛我家來了不少人,也沒見那幾條狗子咬人。”
李衛國聽完,當即朝著那幾條狗走去:“老五,來給我幫個忙!”
“你要干啥?”
許老五剛問出口,又再次說道:“你要救它們啊?”
“總不能讓它們就這么死了啊!”
李衛國剛剛來到那幾條狗子跟前,就有四條還能站著的狗子擋在前面。
他看了一眼,發現那四條還能站著的狗子身上都是血淋淋的一片。
兩條狗子不停的在嘔血,兩條狗子身上有幾道清晰的血痕。
至于躺在地上的三條狗子,身上的傷勢更是嚇人。
一條黃狗腦門上有著四條深深的爪痕,其中一條爪痕更是從一只狗眼上經過,眼珠子都已經不見了。
一條白黃相間的狗子則是腹部被直接抓開,腸子都露了出來。
最后一條純白的狗子傷勢要好點,只是背部出現了個巨大的咬痕,好幾個地方都被咬出了血洞。
七十年代醫療水平差,許多地方只有公社才有看病救人的醫院。
農村人要是想治病的話,急的話就往公社送,不急的話就只有等赤腳醫生來了。
給人看病的醫生都那么少了,那給狗看病的獸醫更是少之又少了。
這也是這幾條狗子被丟在一邊,無人照看的原因。
這種情況,基本就是自求多福了。
李衛國趕緊脫下衣服,來到那條腸子露出來的狗子身前,用衣服裹住它的腹部,隨后趕緊用兩只手把它從地上抱了起來。
“老五,你抱著那條瞎眼狗,到你家去。”
許老五扭頭看了看,眼看那幾條站著的狗沒有咬人的意思后,也學著李衛國的樣子,兩手托舉著狗子抱了起來。
等他們兩人抱起狗子后,其他狗子也馬上跟了上來,就連那頭背部被咬出血洞的狗子也掙扎著站起身跟在了后面。
等到李衛國和許老五抱著兩條狗來到許家院壩時,許老五的老媽直接說道:“幺兒,你抱著條死狗過來干嘛?”
“周孃!麻煩用下你家的針線。”未等許老五說話,李衛國帶著一身的血跡說道。
“是李二娃啊?”
周孃看了看人,認出李衛國后,又一臉驚訝的問道:“你要針線干嘛啊?”
“我給你拿!”
忽然間,周孃身后傳來個年輕的女聲,很快就有個女人拿著針線跑了出來。
“謝謝許四姐了!”
李衛國對著許老五的四姐點了點頭后,便把懷里的狗子給放到地上,順道解開了衣服。
“你是要給它縫針?”
“嗯,沒辦法了。”
聽著許四姐的詢問,李衛國隨意的點了點頭。
不過,就在他準備給那狗子縫針的時候,忽然看了看地上的狗子。
“算了,不用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