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陽光尚未完全驅散晨霧,章邯身著整齊的鎧甲,如往常一樣準時來到嬴政的宮殿外執行護衛任務。
章邯尋了個托辭將身旁的侍衛支開,確保四下無人后抬手輕輕地叩響殿門,說道:“王上,臣有事稟奏。”
“進來。”
嬴政的聲音穿透殿門,清晰地傳入章邯耳中。
章邯聞言,雙手推開殿門邁入殿內。還未等他走上前靠近嬴政,嬴政便頭也不抬,直接問道:“何事?”
章邯停下腳步,單膝跪地,從懷中取出信件,雙手舉過頭頂,說道:“呂軻公子有信。”
嬴政眼神中帶著幾分審視,伸手從章邯手中接過信件。
起初,嬴政的神情還較為平靜,只是隨著目光在信上的字句間游走,他的眉頭漸漸皺起,眼神愈發冷峻深邃,臉上的表情也如同烏云蔽日一般,越來越陰沉。
嬴政收起信件,緩緩開口說道:“召成蟜來見寡人。”
章邯領命而去,迅速安排人去傳喚成蟜。
沒過多久,成蟜便匆匆趕到了殿內,一進殿成蟜便立刻向嬴政行了個禮,口中高呼:“臣弟成蟜奉命前來。”
嬴政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面無表情地俯視著下方的成蟜,沉默片刻后說道:“成蟜,寡人仔細斟酌了你的提議,也曾向仲父諫言。如今,呂相已經同意讓你率軍攻打趙國。”
成蟜心中滿是疑惑,暗自思忖著,此前自己可是多次上書請戰,可每一次都如石沉大海,不見嬴政提起。怎料今日嬴政突然如此說,這轉變實在太過突兀,讓他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嬴政見成蟜遲遲沒有回應,神情愈發冰冷,問道:“怎么?呂相同意你出征,你反倒沒了聲響,可是有什么不滿之處?”
成蟜被瞬間回過神來,連忙說道:“王上恕罪!臣弟沒什么不滿,而是太過驚喜以致失態,還望王上莫怪。”
嬴政從鼻腔中輕輕哼出一個嗯字,緩緩開口說道:“既然沒有不滿,那就下去準備吧。出征的相關旨意不日便會下達至你府中。”
“臣弟遵旨!”
說罷,成蟜緩緩起身,倒退著走出大殿,直至退出殿門,他才直起身來。
僅僅過了兩日,出征的詔令便傳了下來。任命長安君成蟜為主將,樊于期為副將,二人率領軍前去攻打趙國。旨意一出,整個秦國朝堂都為之震動,而其中反應最為強烈、意見最大的,當屬嫪毐。
嫪毐在得知這條消息后,心中頓時燃起一股怒火。他在自己的府邸中來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嘟囔著:“這成蟜什么意思!我在趙國那邊剛剛經營了不過兩個月,他這時候跑去請命攻打趙國,這不是明擺著與我為難嘛!”
嫪毐的憤怒便愈發難以抑制,他雙手緊緊握拳,思量著該如何應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是你先動的手,那就別怪我了。”
嫪毐猛地停下腳步,沖著門外大聲喊道:“來人!”
一個神色冷峻的手下迅速閃進屋內,單膝跪地,恭敬地等候吩咐。
嫪毐雙眼通紅,惡狠狠地說道:“你立刻派人去一趟咸陽,散出消息,就說成蟜此番出征,根本不是為了秦國的利益,而是為了擁兵自重、謀取私利。”
“再傳他早就與趙國暗中勾結,企圖背叛秦國。務必把這個消息傳得人盡皆知,尤其是要讓朝中大臣和王上聽到這些傳言。”
手下領命后,迅速起身,悄然退出房間。
安排完手下后,嫪毐心急如焚地立刻奔向趙姬的居所。
嫪毐見到趙姬后,臉上刻意做出一副氣憤填膺的模樣,五官都因這佯裝的憤怒而有些扭曲了。
“王上居然同意了成蟜領兵攻打趙國!那成蟜本就心思難測,此次若讓他手握重兵出征,一旦在戰場上立下軍功,日后怕是要生出事端。”
趙姬不自覺地微微側身,將頭湊近嫪毐,說道:“成蟜身為王室宗親,若真在戰場上獲得戰功,其威望必定大漲,到時對政兒的王位便會產生威脅,你既已洞察先機,心中想必有了應對謀略,不妨詳細說來聽聽。”
嫪毐眼神中閃過一絲陰狠,低聲說道:“咱們不妨暗中安排一些人手,偽造出成蟜與趙國密使往來的信件。再編造一些成蟜在私下里對王上不滿,妄圖擁兵自重、割據一方的言論,而后再找個恰當的時機,將這些偽造的證據呈到王上面前。”
趙姬心中對自身和嬴政地位的擔憂占據上風,被嫪毐的言辭所蠱惑,害怕成蟜勢力坐大后對自己和嬴政不利。
而且趙姬對嫪毐有一定的信任和依賴,在嫪毐的不斷勸說下,為了保住現有的榮華富貴和權力地位,選擇同意這個陰險的誣陷計劃,決定與嫪毐一同冒險,試圖通過這種手段打壓成蟜,消除潛在的威脅。
成蟜剛剛率軍出征沒幾日,咸陽城中便突然謠言紛起,各種關于成蟜謀反、擁兵自重的傳聞甚囂塵上,一時間人心惶惶。
嫪毐在府中聽聞這些消息后,心中卻依舊有些忐忑不安,再加上對那些手下人的辦事能力始終不太放心。思量再三,他決定親自前往咸陽城,以便更好地掌控局勢。
憑借著與趙姬的特殊關系以及平日里在秦國朝堂上下經營的勢力,嫪毐開始暗中施展手段,意圖干擾成蟜。他首先將目光投向了糧草,通過買通負責糧草運輸的官員,讓他們以各種借口拖延出發的時間。
另一方面,嫪毐充分利用自己之前在趙國暗中經營的關系網絡,與趙國的一些權貴和謀士勾結在一起,共同謀劃如何設計陷害成蟜。
同時,趙國方面還故意放出一些假消息,通過間諜在成蟜軍隊中傳播,聲稱只要成蟜將要與趙國合作取代嬴政的王位,讓成蟜陷入兩難之地。
呂軻正坐亭中,一旁的張丘將從外面聽來的一條條謠言,事無巨細地說與他聽。
待張丘說完,呂軻輕輕搖了搖頭,開口說道:“哼,嫪毐也就這點本事了。不過他如此這般大動干戈地折騰,倒是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