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驚蛇
- 家父:呂不韋
- 推杯換星斗
- 2038字
- 2025-02-23 22:07:35
翌日,晨霧未散時,三千徒隸、徒隸已在渠岸集結(jié)。
呂軻將青銅尺子往腰間一別,踩著露水登上土臺。他特意讓士兵在這些人衣領(lǐng)處縫制不同顏色的麻布,青者運石,赤者夯土,黃者編筐,在晨光中涇渭分明。
呂軻用劍鞘在沙盤上劃出十段渠岸,對著臺下的人喊道:“每五十人設一工頭,每隊配六名持戈衛(wèi)兵。發(fā)現(xiàn)消極怠工者,全隊連坐。反之盡心竭力者,另有獎賞。”
第一日,夯土聲震得水鳥驚飛。呂軻策馬沿渠巡視,見馮利正帶人用木制水車抽排積水。幾個赤膊漢子喊著號子將合抱粗的松木打進河床,水花濺在他們古銅色的脊梁上。
第三日暴雨突至。呂軻裹著蓑衣蹲在堤岸缺口,看民夫們用竹筐傳遞碎石。突然上游傳來驚呼,新筑的堤壩被沖開丈許缺口,十余名青布民夫瞬間被濁流吞沒。
呂軻捏著從決口處撈起的麻繩,斷口處刀痕整齊如新。“不是天災,這伙人真是陰魂不散。”
當夜呂軻令士兵在河渠兩岸徹夜埋伏,直到四更天逮住三個行蹤詭異的徒隸。
第七日韓國人換了手段。晨起巡查時,呂軻發(fā)現(xiàn)三處木樁泛著詭異油光。馮利沾了些許嗅聞,臉色驟變:“是桐油混著硝石,遇水即燃!“
呂軻當即令所有木工改換鐵皮包樁。正午時分,上游果然漂來燃著火油的草筏,卻在包鐵木樁前徒勞炸開,反倒把水面照得通明。
第十三日出現(xiàn)怪事。民夫們修補的堤岸每到子時便莫名滲水,白日檢查卻又完好無損。
馮利帶人潛下水,發(fā)現(xiàn)了被沉入水中的碎石堆。
半月之期將滿時,渠岸已用糯米灰漿抹得嚴絲合縫。這時,他收到了懷毅送來的一封密信,卞坤那邊有消息了。
呂軻快步走進營帳,揮手示意親衛(wèi)退下警戒四周,這才從懷中取出那封密信,信上并無字跡,只有一個簡單的圓圈,線條流暢。
呂軻凝視片刻,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看來卞坤現(xiàn)在暫時安全了。”
放下信件,呂軻走到案前,提筆在竹簡上迅速寫下幾行字,內(nèi)容涉及近期兵力調(diào)動和后勤物資運輸?shù)脑敿毎才拧懲旰螅衼碓谕馐匦l(wèi)的親兵,吩咐道:“你將這封信交給懷毅,讓他安排個生面孔將這信送到城東二十里外的那顆老桃樹下,務必小心,不可被人跟蹤。”
親兵接過信,鄭重道:“屬下明白。”
……
夜色如墨,月光被厚重的云層遮蔽,只偶爾透出幾縷微弱的光。
卞坤拖著初愈的身體,腳步沉重而緩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他的傷口雖已愈合,但體力尚未完全恢復,呼吸間仍帶著些許疼痛。
老桃樹孤零零地矗立在荒野中,枝干虬曲,樹皮斑駁,仿佛一位歷經(jīng)滄桑的老人。
卞坤走近樹下,借著微弱的月光,仔細搜尋著。很快,他在樹根旁的一塊松動的石頭下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竹筒。他小心翼翼地取出竹筒,打開后,里面是一封字跡工整的信。
卞坤沒有立刻查看內(nèi)容,而是將竹簡收入懷中,轉(zhuǎn)身朝著韓泊的藏身之處走去。
韓泊的據(jù)點位于一處偏僻的山谷中,四周密林環(huán)繞,極難被發(fā)現(xiàn)。
卞坤在一處路口被韓泊的手下發(fā)現(xiàn),那人正是帶卞坤出來的人。這人蒙住卞坤的雙眼,領(lǐng)著他穿過層層樹林,終于在一處隱蔽的山洞前停下。
洞口有兩名守衛(wèi),見到卞坤后問詢了一番,這才放行。
韓泊正坐在洞內(nèi)的火堆旁,手中拿著一卷竹簡,眉頭緊鎖。見卞坤進來,他抬起頭,問道:“如何?”
卞坤從懷中取出那卷竹簡,遞給韓泊,說道:“這是我的暗子送來的密信,你看看。”
韓泊接過竹簡,打開信件展開后仔細閱讀。隨著目光在竹簡上移動,他的眉頭越皺越緊,臉色也逐漸凝重起來。
“這些信息太過機密,你的暗子居然能獲取這些,想來在呂軻身邊也是舉足輕重吧?”
卞坤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屑。“韓大人不必試探,我是不會說出他的身份的,這可是我唯一的保命符啊!”
韓泊沉默片刻,目光在卞坤臉上停留了幾秒。“這情報可不一般,我需要派人確認。”
卞坤沒有再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大人隨意!”
第二天一早,韓泊便派出了幾名得力手下,按照信中的信息去確認呂軻的兵力調(diào)動和物資運輸情況。
這些人都是韓泊手下精銳,行動迅速且隱蔽,只用了三天便帶回了消息。
“大人,信中的信息基本屬實。”
一名手下低聲匯報。
“呂軻確實在調(diào)動兵力,物資運輸?shù)穆肪€和時間也與信中描述的一致。”
韓泊聽完匯報,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他沒想到,卞坤竟然真的拿到了如此機密的信。這讓他對卞坤暗子的身份產(chǎn)生了更深的興趣。
“卞坤吶卞坤,你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吶。這些情報確實精準,但單憑這些信息還不足以證明你的價值。”
卞坤聞言,眉頭微皺,說道:“咳,韓大人打算如何?”
韓泊盯著卞坤的眼睛,緩緩說道:“我需要呂軻在鄭國渠的布防圖。若你能拿到這份情報,我便相信你的暗子確實存在。”
卞坤枯瘦的指節(jié)猛然攥緊袖口,喉間泛起壓抑的咳聲。巖縫滲出的雪水順著鬢角銀絲滑落,在青石板上暈開暗紅痕跡。
“韓大人既然有此要求,咳咳,以我如今的處境也只能接受了。不過,這份情報很難獲取,他需要一些時間。”
韓泊微微一笑,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三日,我只給你三日。三日后若拿不到布防圖,你猜她還能不能保住右手拇指?”
卞坤佝僂的脊背瞬間繃直如弓。他盯著那枚染血的耳飾,喉結(jié)滾動數(shù)下方才嘶聲道:“韓大人且放心,咳咳,某定會拿到圖紙。”
韓泊點了點頭,不再多言,揮手示意卞坤退下。
卞坤離開山洞后,心中暗自盤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