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軻聞得此語,不禁心中一震,雙眸之中瞬間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訝異。隨后迅速而又有條不紊地整理起自己的衣冠。
“公子政親臨洛邑,這可是大事啊!兄長為何不早些告知于我?”
話語方落,呂軻卻猛地頓住,心中暗自思忖。“不對啊!這個時候嬴政不應該在咸陽嗎?怎么會突然來洛邑?”
呂奢伸出寬厚的手掌,輕輕拍了拍呂軻的肩膀,神色之間隱隱帶著些許歉意。
“我亦是才知曉這消息,公子政此行極為低調,僅帶了數位十近侍,且特意鄭重囑咐一切從簡行事,似是不欲驚動太多旁人。”
呂奢稍作停頓,補充道。“弟放心,我已趕忙命人去悉心準備好茶水點心,亦嚴令府中下人切不可隨意喧嘩,一切皆遵循從簡之令。”
呂軻微微頷首,說道:“兄長考慮周全,這般安排著實甚好。”
呂軻與呂奢二人并肩緩緩走到府門外,靜靜地佇立等候。
呂奢背負著雙手,身姿挺拔卻又隱隱透著一絲緊繃,時不時緩緩抬頭,目光直直地望向遠方蜿蜒的道路。偶爾,他還會不自覺地輕輕搓動著手指,似在思考嬴政此行的目的。
呂軻則相較而言顯得較為平靜,只是偶爾會仿若不經意地抬手整理一下衣袖。
初春那柔和的陽光傾灑在兩人身上,宛如一層金色的紗衣,帶來絲絲暖意,然而卻始終驅不散彌漫在空氣中那如實質般凝重的緊張氣氛。
遠處,一陣清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起初仿若天際傳來的隱隱悶雷,漸漸變得清晰可聞。
不多時,一隊人馬緩緩映入眾人眼簾,人數的確寥寥無幾,僅有十余騎。騎手們身姿矯健,神色肅穆,緊緊護衛著中間一輛看似樸素無華的馬車。
那馬車并無過多奢華裝飾,車身的木質紋理在陽光下清晰可見,與尋常富貴人家那雕梁畫棟、金碧輝煌的車駕相比,顯得格格不入,格外低調內斂。
呂府門前兩側那四季常青的樹木,在微微拂過的寒風中輕輕搖曳,枝葉相互摩挲,發出沙沙的聲響。
馬車在呂府門前緩緩停下,一位身著玄色錦袍的少年在近侍的攙扶下,身姿優雅地走下馬車。
少年身子雖不高,卻猶如蒼松翠柏,面容俊朗非凡,雙眸深邃有神,眉宇間隱隱透著一股與他年齡極不相符的沉穩與威嚴,正是秦公子政。
緊跟在嬴政身后下車的,還有一位少年,其年紀與嬴政相仿,同樣身著玄色錦袍,然而氣質卻截然不同。他的眉毛修長而挺拔,宛如兩把隱匿于鞘中的絕世藏劍,透著絲絲冷厲。皮膚白皙勝雪,唇紅齒白,俊美絕倫卻又散發著令人不敢輕易靠近的冷厲氣息。
呂家兄弟二人見狀,趕忙疾步上前,雙腿彎曲,腰身下沉,恭恭敬敬地行禮。“恭迎公子政!”
公子政微微頷首,輕輕伸出手虛扶一把。“無需多禮。軻,你我許久未曾相見了,近來一切可好?”
呂軻起身,輕聲回答:“托公子洪福,一切皆安好順遂。”
呂軻的眼神卻不由自主地被那個氣質冷冽的少年所吸引,不禁脫口問道:“公子,這位是?”
嬴政神色淡然,答道:“吾弟成蟜。”
呂家倆兄弟先是一愣,仿若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驚到,隨后再次深深拜倒。“見過公子成蟜。”
嬴成蟜的目光仿若利箭一般,緊緊打量在呂軻身上。“這位便是兄長常提起的天縱奇才?”
嬴成蟜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旋即微微頷首,算是回應了呂家兄弟的拜見,那姿態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審視。
嬴政似是察覺到氣氛略顯尷尬,輕輕開口打破僵局。“進府吧!”
呂奢連忙側身,手臂伸展,做了個“請”的手勢,恭敬道。“兩位公子,請。”
嬴政率先抬步,步伐沉穩而有力,緩緩跨過那道朱紅色的門檻,玄色錦袍在陽光的映照下泛著淡淡的神秘光澤。
嬴成蟜緊隨其后,目光卻如影隨形般一直停留在呂軻身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卻又令人心生寒意的審視,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仿若在壓抑著內心的諸多思緒。
呂軻敏銳地察覺到嬴成蟜的目光,心中不禁微微一凜,仿若被一股寒風吹過,卻不動聲色地悄然避開了他的視線,心中暗自嘀咕。“這小子看我干嘛?我臉上又沒花。”
呂奢引領著嬴政兄弟二人來到正廳,廳內布置簡潔而大方,墻壁之上懸掛著幾幅意境深遠的字畫,為這正廳增添了幾分雅致與寧靜。
嬴政目光緩緩掃過一路的景觀,微微瞇眼,似在回味,又似在贊賞。“這府邸的設計別具一格,想來是軻的手筆吧?”
呂軻嘴角上揚,露出一抹謙遜的笑容。“讓公子見笑了。”
嬴成蟜的眼神在這一刻難得地溫和下來,仿若冰川消融,輕聲說道:“確實不錯!”
這時,早已準備就緒的仆人如幽靈般悄然上前,動作輕盈而敏捷,奉上熱氣騰騰的茶水點心,而后便如同來時一般,悄然無聲地退下,只留下四人于這略顯空曠的正廳之中。
嬴政伸出手指,輕輕端起茶杯,送至唇邊,輕抿一口,頓時茶香四溢,仿若整個正廳都被這茶香所彌漫。“好茶,果然還是呂府的茶才有這般獨特滋味。”
呂奢臉上堆滿笑意,聲音諂媚而又帶著一絲期待。“謝公子夸獎,不知公子此行所為何事?若是有用得上呂家之處,呂家定當全力配合。”
嬴政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避重就輕道:“只是許久未見軻,心中甚是想念,特地前來探望。洛邑景色宜人,也正好借此機會散散心罷了。”
呂奢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卻也識趣地沒有再追問。廳內一時陷入寂靜之中,唯有茶杯偶爾碰撞發出的輕微聲響,似在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片刻后,嬴政忽然放下茶杯,目光直視呂軻,眼神中透著一絲好奇與探究。“聽聞這兩年軻在洛邑大興土木,我知軻非凡人,如此行事定有深意,心中便愈發好奇了。”
呂軻微微清咳一聲,似在整理思緒,說道:“既然公子好奇,何不親自去看看?軻愿為您領路。”
嬴政聽聞,嘴角微微翹起,說道:“既然軻誠心相邀,吾便隨你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