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當(dāng)天夜里，我好像正做一個意亂情迷的夢，卻突然被一陣細小的敲門聲驚醒。

我頓時感到興致索然，以為是李白無聊要找我談心，便坐起說：“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沒睡啊，有事明天說吧。”說著腦袋又向枕頭上砸去。

“許小姐，大事不好，李公子失蹤了。”敲門的顯然不是李白，我剛要不理會，但一想不對啊，什么李公子失蹤了？我一個激靈又重新坐起來問：“什么李公子失蹤了，哪個李公子？”

門外的那個聲音說：“就是李書吏。李大人和他朋友今晚人喝了點小酒，他朋友醉得厲害。李大人怕他回不了家，就親自送他。剛才崔大人讓小的請李書吏商討事情，才發(fā)現(xiàn)他到現(xiàn)在也沒回來。由于崔大人的事很急，我只好去李大人朋友家里去找，詢問之下才知李大人和他朋友根本沒有回家。我怕出什么事，只好打擾你了。”

我一聽李白出事了，胡亂穿好衣服說：“你等一下，我這就出來。”

推開門一看，原來是縣衙的郭捕頭。我想連郭捕頭都出動了，事情肯定小不了，就問：“接下來怎么辦，派人去找了么？”

郭捕頭說：“能用的人都派出去了，就是崔大人想問你一些關(guān)于李公子的情況，正在衙門后面大廳等你呢。”

我對郭捕頭說：“那你快帶我去見他吧。”

穿過幾條鵝卵鋪地，細沙灌縫的小徑，在一間樹影扶疏的房間門前停下。對了，忘了交代，今晚的月色很美，若不是心里裝著事情，我真后悔把這么浪漫的夜晚用睡覺來浪費掉。

推門進去，紅毯鋪地，燭光搖曳，崔敬昌崔大人端坐在大廳的中間。檀木雕就的椅子，被刷上紅漆，除了有點像洞房，我實在想不出還能像什么。我感到奇怪，問：“崔大人這么晚還沒睡，到底出了什么事？”

崔敬昌舒了口氣說：“只要你沒事就好了。”

我突然感到一絲絲緊張。往常伶牙俐齒的我此時突然連說話都變得結(jié)巴：“我很好，謝，謝謝大人。您找我是由于李公子的事情的么？他怎么了，有沒有他的消息？”我試圖把話題轉(zhuǎn)移到李白身上，以穩(wěn)定我的情緒。我敢打賭，高考考場上的替考人員都沒我神經(jīng)繃得緊。

崔敬昌嘆了口氣說：“你整天嘴里掛的都是李公子啊李公子，他有什么好？不就會寫兩句破詩，人長得規(guī)整一點么。哦，對了，還會耍一把銹劍，可惜連只雞都殺不死，完全是一個廢材嘛。給我添了一大堆麻煩，讓我在后面給他擦屁股。我是干什么的？我是干大事的人！我想來想去不想繼續(xù)偽裝下去，那樣太累！在你面前，我是赤裸裸的，你看到的我是最真實的我。今晚月色很好，我要給你說，你跟李白混，白瞎你這個人了。我要向你表白，你讓我神魂顛倒。有月作證，月亮代表我的心。”

我聽到最后，也已經(jīng)推到了最后。身后是一扇門，從我雙手觸門的感覺斷定，這扇門堅固異常，除非有穿墻術(shù)之類的本領(lǐng)，短時間之內(nèi)我是無法逾越它。我沒有這種本領(lǐng)，只好盡量冷靜處理當(dāng)下的問題。在這個時候，異想天開的女孩最好不要把這當(dāng)成白雪公主和青蛙王子的事情。我尷尬笑了一下說：“崔大人是在和我開玩笑吧。我，我實在聽不懂你說的是什么意思？”

崔敬昌毫無表情地說：“既然你聽不懂我說的是什么，那么我讓你只要聽我的話，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我相信你會有深刻的理解。”

此時我已不是緊張，而是恐懼。我聲音發(fā)抖地說：“我，我怕。”

“怕什么？”崔敬昌從椅子上站起，向我一步步逼近。

“怕崔夫人。”這個名字突然之間在我腦中一閃，就被我迅速捉住，從口里扔了出去。

崔敬昌聽我說出這個名字之后，面目表情很奇怪的抽搐了一下。我察覺了，感覺崔敬昌怕老婆這件事絕對不是空穴來風(fēng)。崔夫人對他肯定有一定的震懾力。崔敬昌很快恢復(fù)平靜，淡淡地說：“夫人有諸多不便，以后很多事情需要你來分擔(dān)。”走向我的腳步并沒有停下。

我又說：“你是正人君子，我與李公子白天已經(jīng)幫你鑒定過了。你是不會欺負小女孩的。”

崔敬昌苦笑一下說：“正人君子有什么好，小人又有什么不好？我決定從今晚開始，一心一意做個虔誠的小人。小人的自由度最大，活得不會比任何人差。”

我忙說：“那你的良心會受到譴責(zé)的。小人在社會上被人看不起，屬于下等公民。”

崔敬昌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盒，問我這時什么？

我搖頭。

崔敬昌說：“這是官印，這是身份的象征，有了這個東西，就不會被任何人看不起。”

我無奈地一笑說：“比我好的女孩有很多呢，崔大人一表人才，地位顯赫，剛才只不過是給我發(fā)一下牢騷罷了。大人志存高遠，一看就不是俗人，怎會看上我這個黃毛小丫頭。”

崔敬昌此時顯得神志不清，喃喃私語，不知在說什么，離我已經(jīng)只有五步之遙了。我使勁往門框上擠，似乎要嵌進去。這時我突然拔掉頭上的簪珠握在手中立在胸前說：“你再靠近我可喊人了。”

崔敬昌點點頭說：“你喊吧，那樣或許更刺激。”

我聽他這么說忙把簪珠藏在懷里，怕他萬一撞上來弄壞了，那可是我家的無價之寶。我說：“你再上來會很后悔的，你知道我是誰？”

崔敬昌說：“我不管你是誰，我做過的事情絕沒有后悔的道理。在昌明縣我是土地爺，什么事我說了算。”看來此時的崔敬昌已經(jīng)不是靠感化能放下屠刀了。

我打算作最后掙扎，大不了魚死網(wǎng)破。其實我感覺崔敬昌人還不算差，沒有李白說不定我還會主動去追他呢。但女人有女人的尊嚴(yán)，愿意和強迫是兩回事。女人若不自重，誰還會來尊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