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還好李白因為是商人世家，和達官貴人聯系比較緊密，家中備有各色禮物，以供隨時溝通感情。該有的都有了，估計也不在乎我的禮物貴重。但空著手去總是不好的，剛好前天我上山打野物多打了只山雞，沒舍得吃，養了起來。這種野味歷來受人歡迎，所以我又去山下的小鎮配了二斤蘑菇。于是野雞燉蘑菇的原料我是都給弄齊了。

去李家那天天氣不好，一直淅瀝地下著小雨，路上很泥濘。在這種糟糕的外部條件下，我是比較容易偷懶的。我對李白說雨天我對雞毛之類的東西過敏，現在去你家，不能老打噴嚏是不，那樣會很不禮貌的。

李白這時候更是容易犯糊涂，說：“到時候你弄得越可憐、越狼狽，我的父母大人越是感動，這正是你在他們面前積累感情資本的好機會。所以我認為你來背山雞蘑菇最合適。”

我踢了李白一腳：“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給你臺階你不下，我也就不好意思繼續仁慈了。今天背這又臟又臭的東西你肯定是不二人選。”說完把扔在地上的山雞蘑菇一股腦的掛在李白肩上。

前段時間我為了使山雞看起來肥嫩，稱起來更肥嫩，每天我是頓頓都把它按撐死的計量喂養。這樣的下來在今天如此無聊的天氣里，山雞開始靠拉屎消遣。李白開始是把山雞掛在胸前，結果每走兩步山雞都會哧的一聲拉下一股孜然味的未消化完的谷物。

根據實事求是的精神，這時候的李白不是白的，是花的。

這一路李白近水樓臺先得月是否吃到雞屎沒有我不知道，我良心是大大的好，希望他沒有那么慘。當然這里面主要原因是我怕以后我們接吻的時候還能聞到他嘴里的殘留物。

因為這件事我內疚了一路，可惜到了李白家門口我才反省過來。我這人就這點好，能夠知錯就改。我連忙對李白說：“這真是我的不對，給你家送禮還勞你來托運。你千萬不要好事做到底，不給我留下懺悔的機會。麻煩您這么多，你也該休息一下了。”說著趁他不注意趕緊把他肩上的山雞蘑菇取下來。

接過山雞頓時感覺像是接過一枚臭蛋，我估計這家伙一路沒閑著。這也怪我喂的太多，特別是我想到還有那么多人沒有解決溫飽問題更是難過異常。李白敲門高喊公子回來了。等了很久一個青衣門童才小心翼翼把門打開一條縫，又小心翼翼地把頭探出，眼珠骨碌碌地轉了幾圈才上下打量我們。

估計我這么一個美女手里拎著山雞蘑菇讓他奇怪，也估計我長得太靚——我喜歡后面一個估計，他先看了我一眼，不過他看的時候捂著鼻子。我很自信地怒叱說：“有你這么看的么，難道我長得很臭？”說著就欲把手里的山雞兜頭蓋臉向他砸去，幸虧我是文明青年，把我內心野性的呼喚給壓制下去了。

門童這才發現看錯了對象，趕緊把目光轉向比掉進糞坑還狼狽的李白身上。看了好久才突然驚呼：“果然是公子！公子回來了！我，我這就去告知老爺。”

李白父親早就聽到動靜，這時已經趕過來了，邊走邊喊，但喊的不是李白名字，而是“小黑，你快去看看是不是雞籠這幾天沒有清理，怎么這么味啊！”

小黑應該是那門童的名字，只見他答應了一聲大赦般捂著鼻子迅速消失在庭院曲徑通幽處。李白父親李客顯得很精神，特別是眼睛，他這個年齡段諸如老眼昏花的特征一點也沒有在他身上表現出來，但他還是有點認不出他的兒子了，在大門外把天空都看了一遍才把目標鎖定在李白身上。

李客本打算見到兒子抱住狠狠唏噓一下，以表現父子感情甚篤。遺憾的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他看到李白的一瞬間甚至有種別人把他兒子掉包的感覺。這回抱是沒法抱，關愛的話還是可以問的：“你出去學劍怎么練出一身雞屎。別是有人欺負你了吧？”

我聽到這里才意思到我先前做事太絕，隱隱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我站在李白的后面，不能給他使眼色，急得兩腳相互摩擦，仿佛腳氣發作。想李白你就把我出賣了吧，我真不信我還不如一堆雞屎。

李白說：“師父說要想出人頭地就得勞其筋骨，臭其體膚。要有不怕臟不怕苦的戰斗精神，尤其是要不怕臭。因為只有知道什么是臭的，才能更能深刻體會什么是香的，才能發自內心珍惜當下的香甜日子，才能夠熱愛生命，共創美好家園。”

李客一聽李白這么講點點頭說：“那和尚挺超前的啊，素質教育的理念這社會沒幾個人知道，他倒是直接深入實踐了。這和尚不簡單，當初我沒看走眼啊。”

我聽李客說完方才長長舒了口氣，心想：“李白這腦子倘若不好好利用，絕對是資源浪費，連編瞎話都都能上升到理論高度，實在是不簡單。”

李客和李白聊了一會才對我說：“這段時間真是麻煩你了，把我家李白養的如此白胖，連我都差點認不出了。”

我趕緊作出淑女般的微笑，并適時拿出手里越來越沉的山雞蘑菇說：“我聽李公子講你最近幾年精神頭更甚當年，想來想去不知送伯父什么東西好，最后我私自決定還是送你健康。這野雞燉蘑菇最是有營養，不傷脾胃，還能夠大補。等你茶壽之年估計還得念著我的好呢。”我知道像他這種商人，不缺金錢美色，整日養尊處優，就盼著能多活幾年，健康長壽。我不懂藥理，一味恭維，什么野雞燉蘑菇不傷脾胃等等都是我隨口胡謅。但馬屁能使人心情愉快，對健康沒有什么損害，說不定真能夠延年益壽也未可知。

李客被我說的神情大悅，不顧臟臭，一把接過我手里的東西，說：“你的嘴這么甜，怎么能拿這種穢物？李白身上本來就臟，怎么不讓他拿，你這么寵他，以后可有你的苦頭吃。”

李白哭喪著臉，說：“我剛回來你就給我上眼藥，以后還要不要你這個兒子了。”

李客指著李白對我笑著說：“我這個兒子從小就太嬌嫩，說句話也能把他給傷著，以后你可要注意。我送他拜師學藝，可謂用心良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