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公司戰爭后，新約克城被分成了三層。

權貴財閥的“天網層”，普通公民的“城市層”和底層人的“垃圾層”。

越往下，資源越匱乏，治安越混亂，環境越惡劣。

從四號“躍遷階梯”下到垃圾層，拐三條街就是顱骨幫的駐地，一條名叫黑溝的小巷子。

許是靠在不明的煉藥工廠旁邊，這條巷子水溝里流淌的臭水都是濃重的黑色。

馬修靜靜觀看電線桿子上的“仿生人私人訂制”廣告，伊萊拉和外勤部剩下六位小弟跟在他后頭，等待指揮。

房間里，顱骨幫成員變態的交流透過隔音作為基本為0的土墻鉆進他們的耳朵。

“賣了多少？十萬？媽的，還是違禁品賺錢。”

“就是，那幫有錢人也真是傻逼，表面上說著大家都不要用，結果自己用的最歡。”

“不過你還真別說，那玩意確實厲害，你們知道我上次用那個玩了個什么花樣嗎？25號電流檔位加4號化合物，等于和巖羊交配！那包裹感，嘖嘖嘖。”

“我草老大，連絕種動物都有啊？”

伊萊拉嘴角抽搐一下，背后的義體隱隱有啟動之勢。

這幫精神腐化的渣滓.....

身后的其它隊員還在談天說地，更是讓她心中憤懣。

因為他們都清楚，待會副隊長帶隊進去，無非又是一次銀趴，至于精神調節器？提醒顱骨幫不要把違禁物賣給真正的權貴子女就好。

馬修的視線從仿生人廣告上移開，轉過頭來，問伊萊拉：“你之前跟我說仿生人不允許私人訂制，但是這廣告上是什么情況？”

身后有人替她作答：“副隊長，這訂制仿生人不是什么難事，上頭那幫老爺無非就是看不得自己妻子女兒的形象被拿去給平民玩弄，才禁的。話說副隊長，你看上誰了？男的女的？還是變性人啊？”

伊萊拉側過臉來瞥了眼外號名為“黃毛”的隊員。

“你看什么看？蝴蝶婆？”黃毛甩甩不羈的發型，問道，“副隊長都沒意見。”

要不你倆開一局？

馬修無語地將兩位手下拉開，壓低聲音宣布道：“先談正事吧。待會我開槍的時候，你們反應快點。”

伊萊拉和剩下的外勤隊員，一時懵了。

什么情況，要開槍？

竊竊私語聲四起。

不僅僅是因為馬修從來不會這么干，更是因為顱骨幫。

這個近來崛起的新興幫派，雖然規模實力都不算大，但其幫內成員個個都會帶上鐵桶似的顱骨金屬頭盔，也不知是從哪個天殺的公司泄露的合金貨源，那頭盔尋常手槍根本擊不穿，得用上步槍才能勉強擊破。

憑小小外勤隊的裝備配置，無論怎么看，都不能和這種特性的敵人在狹小的空間里作戰。

副隊長瘋啦？

“安靜，”馬修清清嗓子，道，“事成之后，我會拿他們的顱骨申領一批經費，分紅應該能抵你們3個月的工資。”

利益無疑是給這幫痞子最完美的安慰劑，他們立刻停下叫喚，握緊手中的槍。

這幫人是不是小腦沒發育完全，大腦完全沒發育？

“別裝出一副砸場子的樣子，”馬修臭罵道，“把保險都關上！”

隨后，他左手埋進兜里，禮貌地敲敲門，再推門進去。

顱骨幫的成員以其頭盔顏色區分實力，白色是普通成員，黃色則是高級武裝分子，而他們的老大，紅骷髏，則是唯一一個噴上紅色油漆的。

門的兩側站哨兩位端著霰彈槍的黃骷髏，正對面則是木質吧臺，第三位黃骷髏醉臥在上面喝酒，剩下一個蹲在房間左側角落擦著槍。

一一記住這些關鍵威脅，馬修順著紅骷髏的招呼，走到房間中心的沙發上。

沙發中央，一位赤條的男孩被五花大綁放在玻璃茶幾上，雙眼通紅，身上的皮膚——黃的、白的、黑的——像是舊衣服的補丁，被縫合上去，他的身旁擺著一盒卡通拼圖，一把刀，一盒醫用針線。

“馬修副隊，好久不見，休格隊長呢？”紅骷髏戴著頭盔，因而看不清臉色，但語氣總歸是和善的。

他遞來一杯扎啤，道：“來，上好的黑麥。”

“休格隊長家里辦喪，請假了，”馬修接過啤酒，放回桌上，問，“這個男孩？”

“嗨，”紅骷髏笑意滿滿解釋道，“他姐為了幫他治病賣身給我們.....我是說各種意義上的賣身。這小子病好了之后，就跑來報復。幫里有人想出個主意，說我們在他皮上玩拼圖怎么樣，大家就都同意了。”

他伸手打開拼圖盒，里面赫然擺著一疊血淋淋的皮膚。

紅骷髏捏起其中兩塊，放到男孩眼前，推銷豬肉一般晃晃，問他：“猜猜哪塊是你的姐姐，哪塊是你的媽媽？”

“算了，反正都一樣白，你認不出來的。那屁股，白得發亮，嘖嘖嘖，好滋味......”

男孩虛弱的眼睛再次泛起光亮，在周遭的嘲笑聲中掙扎著跌到地上。

“誒，你干嘛！”

背后傳來一陣嘈雜，原是伊萊拉控制不住，想沖過來，被一個白骷髏拉住。

馬修咬咬牙，忍下心中的怒火，指著伊萊拉的腦袋道：“她義體裝太多，犯了賽博精神病，大家見諒。”

紅骷髏豪爽笑笑：“原來如此。對了，馬修副隊今日來做何事？”

馬修甩出瓦克，開始閱讀上面的資料：“最近幾天，一位經歷失戀與升學的女大學生，一位產后抑郁的新媽媽，還有一位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職員，都因為精神壓力尋求幫助，最終購得被偽裝成新型藥物的精神調節器。”

“最后患上神經系統崩潰，相繼死亡。”

場面安靜了一會。

只有角落的那位黃骷髏停止擦槍，裝填彈藥的聲音清晰可辨。

紅骷髏嗨一聲，道：“馬修副隊，這是要幾成分紅啊？三七我們也是可以接受的。”

他又指了指地上的男孩，給出更多條件：“另外如果對這類面相的男孩有需求，我們一并送幾個給你。”

“精神調節器是一類違禁物，”馬修嚴肅起來，左手口袋里，左輪槍的心跳同他自己的一同鳴響，愈發沉重，“和你們過去賣的，那些過時的葉子可不一樣。”

紅骷髏的頭盔里傳來一陣很重的鼻息，他轉頭，指指地上還在爬行的男孩，道：“快弄死他，吵死，影響我和馬修副隊講話了。”

身旁有白骷髏應和，立馬上前砍下男孩的頭顱。

馬修眨巴下眼睛，好讓鮮血不濺到眼睛里，他的臉色比之前要更加淡漠了。

“四六怎么樣，馬修副隊，”紅骷髏頭盔的黑洞眼窩盯住馬修，“這是底線了。”

“執迷不悟。”輕吐四字，馬修掏出左輪，正對紅骷髏的腦袋。

四周，拉槍栓的響聲如節慶時分的炮火煙花一般卡拉卡拉接連響起。

十數支槍管互相瞄準對方，凝滯在半空。

“哈哈哈哈哈哈哈！”紅骷髏指著馬修手上的柯爾特，嬉笑著轉頭跟手下說，“原來馬修隊長是在開玩笑啊，這左輪年紀比我倆加起來都大！”

“馬修副隊，”他拍拍馬修的肩膀，頭朝地上的尸體點一點，“要不我把這小孩吃的糖紙買一份過來，讓你試試威力？”

顱骨幫頓時爆發一陣哄笑，卻見馬修古井無波，靜聽心跳。

那左輪彈巢上的血色心臟，一刻也不停歇地跳動著。

紅骷髏才注意到這點。

這是什么？

“咕咚。”

下一刻，隨著心跳擊發的子彈從槍管中激射而來，在半空中劃出血紅色的一尾殘影。

紅骷髏的頭盔連同他的腦袋炸開來，飛到天花板上，白骷髏的顱骨上，小男孩的尸體上。

【名稱】柯爾特·告死律動

【類型】手槍|物理

【品質】優秀

【耐久】499/500

【改造插槽】2/2

【進化度】45%

【基本參數】

威力：30

彈容量：6

攻擊速度：18

后坐力強度：3

擴散：2.2

【特殊效果】

[死亡宣判]：每隔1.333秒，告死律動的心臟會跳躍一次，在跳躍后的窗口期內（約0.13333秒）發射的子彈將獲得+250%的威力修正和40%的護甲穿透。

[悸動]：主動開啟過載模式，使心跳間隔降低至0.6666秒，持續7秒，冷卻36小時。

【備注】一次心臟的泵響，一條生命的消逝。

“咕咚”

角落的黃骷髏被炸碎了腦袋，托住握把瞄準的手失去力道，射出一道流彈。

“咕咚”

門口左邊的黃骷髏手中的霰彈裂開成麻花，右邊的則舉起來，扣動扳機，數發霰彈朝著馬修飛射而去。

卻見一道紫黑色的半透明防護罩從伊萊拉的背后擴散，將之盡數擋住。

又是兩道心跳的悶響。

兩位黃骷髏相繼倒下。

“咕咚”

最后一位宿醉的黃骷髏剛剛反應爬起，舉起槍，就尸首異處。

剩下的小嘍啰嚇懵在原地。

從自己老大的腦袋開花的一刻起，他們大部分都處在恐懼狀態，嚇得忘了揮刀開槍。

更別提，數秒之間，幫內的四位高層瞬間喪命，平常引以為傲的鐵顱骨頭盔真到像張糖紙一樣被撕得粉碎。

馬修捏起兩塊紅色的不明物體，在一眾白骷髏前晃了晃。

“你們猜猜哪塊是你們老大的腦袋肉，哪塊又是他的鐵頭盔？”

烏合之眾們顫抖著在小隊的槍口前下跪。

紅骷髏本人則安靜躺在地上，沒發表意見。

“算了，”左輪里面還剩下最后一發子彈，馬修舉著告死律動，一一掃過眼前的渣滓，“反正都一樣紅。”

“你們認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