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就多換一些銅角子了！
之前買馬時破開的幾十枚銅幣轉眼見了底，查爾斯顧不上肉痛，掏出隨身攜帶的銀郎向敵人擲去。
銀郎比銅角子小得多，扔起來反而更趁手。
只是這種攻擊手段太過敗家，一般人實在消費不起。
“滾開，沒用的賤奴！”
啪啪炸響的揮鞭聲讓所有帝國軍人心頭一震，敵群后方，一隊身披鐵甲、胸前繪有深紅海獸圖騰的蠻子出現，臉上帶著嗜血的狂熱。
普通蠻子若是沒能及時讓出路來，就會被毫不留情地一鞭抽翻。
那武器較普通長鞭更加復雜，皮條和骨膠鞣制成的鞭身只占長度的三分之二，末端的三分之一則由大小不一的鐵環串聯而成。鐵環越小，位置就越末，鞭梢則系著一柄尖銳的鐵刺。
他們身上的甲胄五花八門，并不成套，仔細一看，幾乎都是帝國軍制式，大多還有些殘破。
查爾斯知道，殺死敵人、從尸體上剝取一套鐵甲是獲得榮譽封號、加入這支精銳親衛的條件中最容易的一個。
巴圖魯！
怎么這么多！
“死吧，厄爾曼侵略者！”
看似尋常一揮，手臂力量先是順著皮質鞭身向前傳導、逐漸積累，到達第一枚鐵環時，呼呼破風聲已震耳欲聾。沒有絲毫停頓，動量沿著串聯鐵環逐級傳遞，更小的質量帶來了更快的速度，末梢鐵刺化作一道殘影，雷鳴炸裂——殺戮之舞終于達到高潮！
啪！
前排一名士兵應聲倒下，緊捂住喉嚨的雙手間，鮮血汩汩而出。
查爾斯陰沉著臉，大批巴圖魯的出現讓整個方陣再次動搖，而自己身上的銀郎卻已經“花光”，只好咬著牙重新頂到前排。
......嘶卡噠......嘶卡哈伊噠......瑪嗚扎利......卡嘶......
該死，怎么是現在！
他動作一滯，生死一線間，頭痛和囈語聲竟再次出現！
一個問題得到確認，卻有更多問題產生、不知從何處尋找答案，對未知的恐懼如同火苗，在意志力照射不到的陰影邊緣愈演愈烈，投射到現實中，身體動作開始出現不由自主的變形。
破綻！
短短一瞬的恍惚被敵人抓住，電光火石間，長鞭已如毒蛇般纏繞在查爾斯的長劍上。鞭身一抖，長劍脫手而飛。
弱，太弱了！
這名巴圖魯嗤笑一聲，立刻再次出手。這一次，毒蛇亮出了可怖的毒牙!
噗！
出乎他意料的是，刺向敵人喉嚨的鞭梢被手甲擋住。鐵刺貫穿手心，汩汩血流眨眼間將敵人整條胳膊染紅。
他媽的厄爾曼鐵皮罐頭！
一擊不中，毒蛇再次使出絞殺技，將獵物捂住喉嚨的左手死死纏住，用力一抖。
查爾斯的靈能瘋狂輸出，面對蠻子的拉扯，他反而與之角力，強忍手心劇痛，將長鞭向自己一拽——
——砰！
高大的巴圖魯勇士與年輕的帝國軍中士撞了個滿懷！
二人頭盔頂著頭盔，死死瞪著對方眼睛。
忽然，巴圖魯的雙眼失去了光彩，身體也軟塌塌倒了下去。
查爾斯將尸體推開，露出一柄從敵人肋下甲片連接處刺入心窩的圓柄匕首。
......瑪嗚扎利......卡嘶......查爾斯·索萊爾......嘶卡哈伊噠......
頭痛越來越劇烈，囈語聲越來越清晰，天地間像是蒙上了一層薄薄的血霧。
用力甩甩頭，查爾斯環顧四周。
除自己以外，幾乎所有人都不是巴圖魯的一合之敵。這個臨時混編方陣已經完全崩潰，士兵們都在轉身逃命，口中發出無意義的叫喊。
到此為止了嗎......可惡......
他面朝敵人大步后退，確保跑得最慢的士兵也位于自己身后。
“好啦查理，去休息吧。”
在將匕首擲向追得最緊的敵人后，查爾斯感到有人輕拍自己的后背。清脆的嗓音在他耳中，如同圣歌一般悅耳：“剩下的，就交給無敵的婭絲卡！”
轉過頭，透過瀑布般的橘紅色長發，他看到兩個軍容齊整的六排重步兵方陣成犄角之勢，將山坳夾在中間。
重步兵方陣之后，是三個長槍兵方陣。舉著四米長槍的他們幾乎看不到敵人，只是憑感覺一頓亂捅，讓闖入這方寸之地的敵人同時受到三個方向的交叉攻擊。
厄爾曼軍團，列陣完成！
搖了搖頭，查爾斯從中隊長魯比手中接過方盾和連枷，又把自己塞進了重步兵方陣第一排。
終于到了帝國軍人最熟悉的環節：以密集戰陣應對蠻子莽沖。
帝國周邊的民族幾乎有一條共識：別讓厄爾曼人在你的土地上待太久，否則他們就不會離開了。
這些鐵殼子會在你的國土上依托地形結成戰陣，然后你就得花上五六倍的兵力和他們絞肉。要是再給他們幾天時間挖些工事出來，那片土地早晚會姓厄爾曼......
同樣的戰術在歷史上不斷上演，這一次的舞臺是阿布達里山坳，就在赫圖拉以東數公里處。
小小的三角形空間儼然成了一片死地，不管是普通蠻子還是巴圖魯，都像割草一般成片倒下。
就算偶爾有敵人戰力強悍、能夠殺傷一兩個厄爾曼人，沒有三頭六臂的他也很快就會被士兵們從身側、甚至身后殺死。
在方陣中的戰斗讓查爾斯覺得輕松寫意、游刃有余，似乎連頭痛和耳鳴都緩解了一些。
“重步兵——前進！”
將最后一個巴圖魯的腦袋敲碎后，他沒有聽從中隊長的指令向前邁步，而是鉆出隊列，來到山坳一旁。
迫在眉睫的危機已經解除，他覺得自己有更加重要的任務要做。
重步兵方陣走在最前，長槍兵方陣緊隨其后，帝國軍人們一點一點將敵人頂出了山坳，穿著鐵鞋的腳步踏在冰面上，發出整齊的砰砰聲。
數不清的士兵列隊跟在方陣后，踩著一地血肉擠出山坳，快速在側翼結陣，使進攻鋒面越來越寬。
很好，就這樣繼續向前推進，殺穿這群蠻子、殺進赫圖拉、結束掉這場該死的戰爭吧！
松了一口氣，查爾斯從山坳背面的冰沿下拽起一名潰兵——魯比等人將逃得一命的幸運兒暫時收容于此。
必須得問個清楚，起碼要知道他們的部隊番號，以及究竟經歷了什么......
如果有可能，他更想詢問一下那名金發騎士。在灰頭土臉的潰兵中掃了兩眼，查爾斯卻并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就算他在，憑自己的身份，恐怕也沒這個機會......
“說，到底發生了什么！”
“怪，怪物......有，有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