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前面走。

小五騎著一匹馬，跟了上來。

看著這個少年，他的歲數和自己差不多，渾身透著稚嫩。

“你小小年紀！”

看著小五，西門吹雪很好奇：“為什么要加入義軍？”

瘦弱。

單薄。

這樣的少年，能和蒙古人拼命?

“不知道！”

小五看著西門吹雪，眼神很茫然：“我父親是宋軍，柞縣人。戰敗后不愿意逃跑，就留在了這里?！?

父業子承？

也許大多數人的人生，本來就沒有選擇。

如同浮萍野草，落在那里就在那里生根發芽。

騎著馬。

一路前行。

看著周圍的雪景，如詩如畫。

只是滿地的馬蹄印，破壞了這種美好。

“謝謝你??！”

小五望著西門吹雪，滿臉感激！

謝？

看著小五如此客氣，西門吹雪開口說道：“我還是喜歡你在客棧時，桀驁不馴的樣子！”

雖然只一面之緣。

西門吹雪對他的印象，非常深刻。

誰也不服！

渾身充滿斗志，就像一頭齜牙咧嘴的狼崽子。

小五雙手抱拳，態度十分恭敬：“如果不是你，我們已經全軍覆沒！”

全軍覆沒？

西門吹雪好奇：“何出此言？”

既然稱之為軍，多則兩三萬，至少則也得有千人才對！

剛才一路走來。

看到的尸體，也不過幾十具。

“今天行動的人，已經是我們最后精銳?！毙∥寤仡^看著后面，眼神很憤怒：“前幾次行動，我們已經損失慘重。如果不是蒙古人太過分，我們今天不會出來！”

過分？

西門吹雪看著前面，他們做了什么？

小五沉默。

臉色很難看。

看來這對他來說，是很不美好的回憶。

“你是一個真正的強者！”

小五望著西門吹雪，聲音很敬畏：“你……你的劍為什么這么厲害？”

論年紀。

并不比自己大多少。

可他的劍……比閃電還快！

劍出人亡！

那些可怕的蒙古騎兵，在他面前就像麥子一般。

如果自己也能有這樣的劍法，就不用再怕那些蒙古兵了！

“也許是因為手熟！”

西門吹雪愣了一下，緩緩道：“我的劍，并沒有什么秘密！”

很多人都覺得，自己的劍這么厲害，一定擁有什么絕世劍譜。

事情并非如此！

自己七歲練劍，十三歲有所成。

靠的并不是什么絕世劍譜武功秘籍，而是一顆始終如一的心。

除了劍。

還是劍！

至始至終，自己的心都是如此。

“我也想成為你這樣的人！”

看著西門吹雪的劍，小五滿臉崇拜：“您能教我嗎？”

西門吹雪沉默。

看著鎮安方向，想起了仇虎。

那個渾身血肉模糊的年輕人，也說過同樣的話。

“您……您不愿意？”

看著西門吹雪，小五心里很忐忑。

忐忑之后。

一股強烈的自卑涌上心頭。

高老大說過，他的天賦很一般。

也正是如此，他總是桀驁不馴張牙舞爪，借此掩飾內心的脆弱。

“你為何學劍？”

西門吹雪開口說道：“我也曾遇到一個年輕人，他說是為了報仇！”

“我想保護大家！”

小五看著西邊，眼神透著堅韌：“義軍的寨子里，已經沒幾個能拿得動兵器的男人。除了殘廢，都是比我還小的少年！”

這么慘？

西門吹雪詫異，無言以對。

“如果我教你劍法，只會害死你！”

看著小五的手臂，西門吹雪開口說道：“如果我不教你，你或許還能活著！”

“為什么？”

小五望著西門吹雪，眼神很好奇！

“因為你學會了，就一定會和蒙古人拼命?！?

環顧四周，西門吹雪開口說道：“而蒙古人無窮無盡，殺之不絕！”

作為過來人，西門吹雪知道蒙古人將入主中原。

天下大勢！

滾滾洪流！

不是幾支零星義軍，不是幾把劍能夠阻攔。

就像自己一樣，已經血洗了一遍鎮安軍營。

沒過多久。

新的主將到來，鎮安依然是蒙古人的天下。

他殺得了十個百個，又如何抵擋千軍萬馬？

然后在某一場戰斗中死掉，就像剛才一路上，看到的那些漢人一樣。

“如果真是如此！”

小五的眼神，透著淡漠：“那也是我的宿命，義軍的宿命！”

宿命？

這個詞語，聽起來很悲涼！

“都說宋軍是軟骨頭，打不過遼人，打不過金人打不過蒙古！”小五看著西邊的方向，語氣很氣憤：“這話不對！”

“難道不是嗎？”

西門吹雪有些詫異：“這是天下皆知的事！”

漢以強亡，唐以盛衰！

唯獨兩宋骨頭是軟的，留下許多讓人詬病的齷齪，讓后人蒙羞。

“有一部分宋軍的骨頭不軟！”

小五抬起頭，眼神桀驁不馴如蒼狼：“那些戰死沙場的，還有我們寨子的！”

嗯！

這話也沒毛??！

那些已經戰死沙場的人，還有繼續戰斗的人，至少骨頭是硬的。

“如果我的宿命，是死在蒙古人刀下！”

小五望著西門吹雪，眼神無比熾烈：“死之前，也要多帶走幾個敵人！”

就在這時。

前方響起戰馬嘶鳴聲。

循著聲音望去，白茫茫一片啥也沒有。

“有敵人！”

小五盯著前面，眼神很緊張。

說完。

拽了拽韁繩，朝旁邊林子躲。

這？

看著小五，西門吹雪氣悶。

剛才的豪言壯語，聽著還挺像回事兒！

一隊騎兵，朝這邊走了過來。

大約二十人。

慢悠悠，騎兵的速度很慢。

隊伍后面有幾輛牛車，上面堆著糧食，還坐著幾個女人。

“這是劫掠歸來的隊伍?！?

看到西門吹雪沒動，小五又鉆了出來，看著這些人憤恨不平：“估計是送鎮安去。”

鎮安？

西門吹雪開口問道：“給誰？”

“木都！”

小五怒氣沖沖，眼神透著殺氣：“一個很厲害的騎將，來幫察乃的。此人色中餓鬼，這些女人就是為他抓的！”

木都！

難道炎風和冷雨夜，都是木都的手下？

“你不是想學劍嗎？”

看著前面的蒙古兵，西門吹雪開口說道：“殺光他們，我可以教你！”

殺光他們？

聽到西門吹雪的話，小五嚇了一跳！

“怎么？”

看著那些蒙古人，西門吹雪開口問道：“做不到？”

“我最多能打兩個！”

小五臉色煞白呼吸急促，眼珠子亂轉：“戰績最好的戰斗，我只殺了兩個！還……還是偷襲撿漏！”

“那是你的事！”

西門吹雪面無表情，看著前面。

隊伍越來越近。

自己在看他們，那些蒙古人也看到了這邊。

三匹快馬跑了過來，看起來是斥候輕騎兵。

輕騎兵很快。

看到西門吹雪，三個蒙古人開始拔刀。

“自己考慮！”

看著三個蒙古人，西門吹雪開口說道：“留給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