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速疾馳下,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就重新回到了自己再熟悉不過的那處曠野,無數鳴笛聲在空中亂闖,各種顏色的光線橫沖直撞,無數的新時代戰士已經部署到位,每個人身穿新時代戰士制服,手里拿著各式各樣的時空測試、時空穩定、時空剝離、時空扭曲等復雜的儀器,那個場面,就像是舊時代的救火現場,火光亂串,喧囂嘈雜。
苗東從沒感覺到像此刻這么頭大,心臟砰砰亂跳,就要從喉嚨沖出,該死的委員會,他真想沖回炎黃城,開啟自己背后的蟬翼雙翅,給那群穩坐釣魚臺的家伙來一個痛快。每當因為那群家伙勾心斗角鬧出這種麻煩的時候,他就會冒出這樣的念頭,只是一直沒有付諸行動。
還不算最糟糕。
炎黃城的那群老家伙還算是腦子好使,在發現意外的第一時間沒有耽擱,直接啟動了最高級別的處置預案,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他快速沿著時空亂流區觀察了一圈,強行忍住腦海中就要爆炸開來的那種量能,然后將手心的量能光盒開啟。與這里所有新時代的戰士手中的裝備不同,他手中的量能光盒,不只是最先進的那一批設備,更是在雨先生的幫助下得到了授權,經過了他自己特殊的改造。量能光盒開始運轉,一道道肉眼無法看到的微波和粒子從光盒內射出,沿著固定的軌道,開始在空中運轉,與此同時,他的大腦如同變成了一臺巨大的超級計算機,那海量的量能以一種尋常人類難以理解的狀態迅速運轉,人類歷史上所有偉大的物理學家和數學家們所耗盡畢生心血得到的成果或者猜想,都以一種復雜的邏輯銜接起來,如同在宇宙中構建起來的一座座巨大星圖,各星圖之間又以人類難以理解和難以察覺到的量能鏈接,詮釋著宇宙盡頭的奧秘,時間、空間、物質、量能……
苗東也不清楚對于自己來說這是與生俱來的天賦,還是自己的這個大腦本身就不屬于人類,他只知道,自己的意識在一種難以理解的力量催化下,似乎能與整個宇宙溝通,能聽到世界萬物的呼吸,感觸世界萬物的規則。
距離苗東十數公里外的一處時空亂流突然失去控制,隨即化作一個巨大的黑色螺旋爆炸開來,巨大的量能沖擊直接讓一股數百人組成的新時代戰士化為虛無。
手腕處,那道赤紅的光圈已經愈加紅艷,紅艷的就像即將熟透的果實,隨時都要爆漿開來。
這是苗東的腦海意識最深處就要超負荷的具體表現。
無數新時代的戰士神情驚恐,渾身不住的顫栗。他們嘴里說著新時代特有的話語,那種話語就像是舊時代出租車司機的黑話,各種各樣的專業名詞不斷地在空中跳躍。
苗東自然能聽懂那些晦澀難懂的話語,但是除此之外,更多的專業名詞已經開始被暴躁的咒罵聲取代。苗東試圖強行讓自己放松心情,索性便跟著周圍這些新時代戰士的節奏,融入他們的氛圍,用咒罵聲來緩解內心的緊張和焦躁。
如果不是量能過大,如果不是事發太過突然,對于眼前的這種意外,其實對于苗東來說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舊時代有句老話,叫條條大路通羅馬。
對于真理來說,其實也重來沒有逃離過這個道理。所有的麻煩和意外,所有難以理解的問題,在目前的新時代來看,最終的根源都逃不開兩個字,那就是量能。
一切事物的存在,一切法則的運轉,都不過是量能在作祟。
所以在最開始討論解決時空亂流的研討會議上,創始委員會的那些大佬們曾經提出過一力降十會的辦法,就像是炎黃城的開辟,什么舊時代的廢墟,什么山巒溝壑,什么泥沼河流,統統粉碎。
為了滿足人類的野心,為了保證人類的利益,為了人類的生活更加美好,進而適當的改造大自然,改造環境,這種優良傳統在舊時代就一脈相承,對于新時代的人們來說,更是輕車熟路。
當然,人類命運共同小組最終就是這樣做的,就像苗東現在的做法,雖然和那種暴力的做法有些細微的差別,但總體來說差別不大。
其實苗東經常會思考一個問題,人類的發展軌跡,是不是始終都像是盲人摸象,在朝著一個錯誤的方向一路狂奔。或者說,人類最終起源于一點,而從這個點出發,可以延伸出無數的發展路徑,而人類選擇了其中的一條,不管個別片段時期的決策如何,始終都沒有偏離過最初延伸而來的那條線。
這的確是一個問題,不然在人類發展的歷史上,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的上帝理論,為什么總會塑造出一個高高在上的全能的造物主,據說舊時代西方的世界如此,而古老的東方同樣如此,是不是那條人類如何都無法掙脫的線,就是所謂的人類的命運,就是冥冥之中的自有天定。
每一次想到這里,苗東都會驚出一身冷汗。而眼下的世界,這片不知是虛擬還是現實,不知是真實存在還是夢幻的世界是不是早就在某一個存在的掌控之下。
一陣急促的警報聲將苗東的思維拉回現實,隨著量能光盒的急速運轉,終于將一片空間中的亂流徹底抹去。苗東忍不住暗自得意一番,這就是新時代寵兒的力量,看看那數千數萬的新時代戰士,多少人曾掎角之勢守在那里,也只是穩定住時空的情緒,避免時空暴躁而已。不過所有的得意都是有代價的,就像是整個人類的縮影,在抹去那一方時空亂流的同時,苗東便覺得腦海一陣撕裂的苦痛,那種被抽干的眩暈感,讓他差點栽倒在地。
苗東知道,根據舊時代能量守恒這個定律,他能穩定并且抹去這一方區域的時空亂流,所消耗的力量也是尋常人難以想象的。對此,他曾經提出過一個不算恰當的比喻,就像是修復一面打碎的鏡子,遠遠比制作一面新的要更費力麻煩的多,而他目前主要的工作就是修復時空。
量能光盒還在運轉,海量的量能就像是計算機的海量數據,還在從外界空間不斷剝離,然后送入他的大腦,在他的大腦中,無數的神經元與時空相互感應出現一個個人類無法察覺的鏈接點,這些鏈接點借助量能光盒與時空鏈接,使得轉化之后的量能如同在路上行駛的列車,當然,這些疾馳的列車有些好像在高速公路上疾馳,有些在城道之間行駛,有些在鄉村小道顛簸,也有些好像走到了斷頭路,在路的盡頭寫著‘此路不通’。
對于這些,苗東早就輕車熟路,而工作中的他,更像是一臺精密運轉的機器,唯一的上限就是自身的負荷,否則的話,苗東甚至想象自己能掌控整個宇宙。
當然,這種想法也僅限于想想而已,否則舊時代的人類也不會留下白洞的傳說。神秘莫測的宇宙尚且如此,何況是一個小小的苗東呢。
突然‘轟’的一聲響。同時一股熾熱的浪潮席卷而來,苗東整個人還沒弄清楚情況,就被狂暴的氣流掀飛了出去。
見鬼!
人在半空中蜷縮成一團,就像翻滾的西瓜。
苗東只覺得五臟六腑一陣劇烈的翻江倒海,隨即他就知道自己被人暗算了。
有人在暗中搗鬼,有人想要自己的小命!
苗東剛才因為遠處那時空亂流的爆炸影響了心神,一個不注意,讓自己的意識產生了毫秒的頓滯,就是這毫秒的頓滯,讓一股控制之外的量能沖進了自己的意識深處,那股量能就像混入一片汪洋中的黑墨,很快便化為一張巨大的蛛網在自己意識深處延展,吸附阻礙著自己的意識與量能光盒的鏈接。
若是平時,苗東自信即便是炎黃城創始委員會的那幾位也不可能毫無代價的沖入自己的意識深處,可眼下面對如此恐怖的時空亂流,任何一個微小的疏忽,都有可能讓敵人趁虛而入。
眼角余光迅速的在周圍掃過,并沒有發現任何異樣,目光所見,盡是七彩琉璃一樣的光華和虛無恐怖的空間扭曲和旋渦。
暗中搗鬼的家伙顯然是有備而來,而背后之人,讓苗東心神有些發冷。
自從來到炎黃城,除了那個新時代的敗類,苗東自認為并沒有得罪其他的任何人,況且以自己的天賦,好好的為炎黃城打工顯然更符合那些大佬的利益,而那個與自己有些過節的家伙,那個被外人尊稱為閆副會長的家伙,雖說在委員會內有些話語權,可也不應該膽大包天到如此地步,能運用手中的權利干擾甚至破壞時空,制造如此大規模的時空亂流。要知道,暗殺自己雖說需要付出不少的代價,可終究還在炎黃城委員會那群大人物的博弈之內,可一旦這片區域的時空亂流失控,甚至可以將整個炎黃城從人類的歷史上抹去。
難道自己的想法一開始就是個錯誤?或許暗中還有別人在盯著自己?
苗東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不管如何,如果對方以為自己這么簡單就能被暗算,那也太天真了。苗東握了握手中已經高溫發熱的量能光盒,炎黃城的那群大人物知道他的天賦遠遠超出常人是不假,但苗東相信,沒有人會了解自己的真正底細,只要炎黃城這些新時代的戰士能穩住這片時空亂流,只要隱藏在背后的人還敢再次出手,他就有足夠的時間和把握解決此次事故,并找到出手的人。而自己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大概率能夠在自己的掌控之內。
苗東閉上雙眼,深呼吸片刻,從周圍空間再次汲取了不少量能,一種好似過濾膜一般的節點在空間和苗東意識間生成,如同一道防火墻,過濾著每一絲量能的傳遞。只要有哪怕微毫的異動,絕對無法逃脫自己的察覺。
一絲腦電波一般的異常波動驀然閃現。
苗東意識之內,一種不同于周圍空間的量能突然出現,還沒來得及欣喜,腦海便閃現出一片雪花般的雜亂畫面,就像是舊時代二十世紀八九十年代突然失去信號的電視屏幕。
隱藏于暗中的家伙顯然對苗東有著更深的了解,早就預料到自己一擊沒有得手很難再有動手的機會,可這種炫耀的做法,讓苗東內心莫名的升起一股火氣。
那一種異常的量能不但大大方方的直接現身,更是明目張膽的穿過空間和苗東意識之間的那層防護墻,上面還有一種苗東不太理解的信號。苗東隱約能猜測到信號想要表達的意思:
沒有意義的掙扎!
苗東一走神,差點導致不遠處的一處時空亂流失控。他只能再次啟動已經過于高溫的量能光盒,幫助那群面紅耳赤的新時代戰士穩住局勢。
方圓數十里,流螢似飛絮,光華流轉,已經有委員會的大人物出現在這座戰場。新時代的戰士看到委員會的大人物親臨,更是精神抖擻,對于他們來說,戰場上的表現,不僅僅關乎到自己榮辱,更關乎到自己一家人的生存。
新時代的戰士在炎黃城是有很優渥的待遇的,他們不需要額外的物資換區生存資料,甚至于家人也會得到相應的照料,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任何時候都必須將自己的生命奉獻給炎黃城。
對于這些,苗東認為非常合理,礦工雖然也需要生存,但是他們能夠主動選擇自己的生死,而一旦成為新時代的戰士,則不存在任何自己的主觀意識,否則將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或許意識到隱藏在自己背后的家伙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簡單,苗東的動作顯然相較最開始遲緩了不少,同時帶來的結果就是對時空亂流的控制也弱了不少。
沒有了心神專一的沉浸,就無法勢如破竹的解決問題。苗東正想著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出現了失誤,如果不是那個姓閆的家伙一步步給自己布局,自己什么時候還得罪了其他人,突然發現一名身穿新時代戰士制服的年輕人朝自己咧嘴一笑,笑容和煦卻給人一種難以名狀的挑釁和譏諷。
那年輕戰士的制服胸口佩戴著一枚勛章,在光華的照耀下閃閃發光,肩頭的一個三星徽章更是彰顯著新時代戰士的榮譽和地位。
炎黃城護衛軍中的三星戰將?
苗東心里突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他不相信對方會無緣無語的向自己露出那種笑容,作為炎黃城戰士中的三星戰將,按照道理來講,平時只會聽從于極少數人,而那位閆副會長,即便有不少的話語權,也無法獨自調遣一位三星戰將為自己賣命。
苗東忍不住凝神向對方望去,去看那個手心同樣握有量能光盒,周身量能凝聚成光波實質的家伙,他雙手輕輕一揮,一個量能光波形成的方形空間憑空出現,隨即一處時空亂流好似被覆蓋一樣消失不見。
苗東意識深處同時有一道信息浮現:
時代的余暉將盡,人類又能撐到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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