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知道那伙黑衣人的來歷？”

逃跑途中，程處亮不解問道。

“不知道。”李承乾搖頭，他只是想炸一炸，沒想到真炸中了，從黑衣人的反應來看，他們的確是某個王府的人，大概率是越王府。

“嘿嘿。”

程懷默發笑，太子殿下可太壞了。

程處亮和秦懷道忍不住跟著大笑。

然后，他們拐了個彎，笑聲戛然而止。

就在在他們的前方，有道騎馬的身影，程處亮和秦懷道不認識，程懷默覺得臉熟，似乎見過。

李承乾暗道倒霉。

“李將軍，是專門在等孤嗎？”

“臣李君羨拜見太子殿下，臣奉陛下旨意，前來帶太子殿下回曲江池。”李君羨道，李承乾打手勢，想讓程懷默三人先溜，結果李君羨又道：

“陛下吩咐，盧國公府兩位公子，翼國公府小公爺一起回曲江池。”

三人立刻心里惴惴。

李承乾在心底感嘆，有時候辦事能力太強也不好。

魯王叔一番操作，的確將琉璃杯賣了個好價錢，可怎么就把父親招惹來了呢？

父親又是怎么發現到他們的行動呢？

難道有叛徒？

不應該啊。

懷默、處亮、懷道盡是可信任的好兄弟。

當回到曲江池的時候，李承乾就知道是誰出賣了自己。

李治站在父親身邊，低垂著腦袋，根本不敢看自己大兄。

“好你個雉奴，叛徒原來是你！”李承乾怒瞪，眼神傳遞質問。

哼。

李世民一聲冷哼打斷了李承乾的眼神審判，看到自己太子的身上穿著的突厥盔甲，他就無名火起。

“太子，你東宮的老師們沒教過你，千金之子，不涉險境嗎？”

咦，這話咋聽著耳熟呢？

李承乾果斷跪下，認錯：“兒臣知錯，請父皇責罰。”

瞅瞅這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嘴上說著認錯，心里肯定不認。

李世民下意識摸鞭子，沒摸到，才想起來今日出宮，沒帶馬鞭。

“拿來。”

什么？李承乾愣了下，很快明白父親是要琉璃杯，就從懷里掏出，遞給馮用。

馮用將琉璃杯呈送到皇上面前，李世民拿起端詳，果然珍品。

“太子，你既然讓魯王幫你將此物拍賣，為何又假扮劫匪，將其劫回。如此作為，豈是為君者的風范？”

上位者的信譽是最重要的。

李承乾沉默不語，李世民怒火又起，“為何不解釋？你就真的那么貪財嗎？”

李承乾仍舊沉默。

噗通。

李治跪倒。

“阿耶，大兄假扮突厥人去打鄭源，不是為了把琉璃杯搶回來，而是因為他言語無狀，羞辱您。”

“雉奴閉嘴，就你話多。”李承乾呵斥，頗有些氣急敗壞，“我就是舍不得這寶物。”

李世民神色一滯。

“雉奴怎么回事，你說清楚。”

李治偷瞥大兄，發現大兄正用吃人眼神看他，頓時不敢吭聲。

“不用瞧你大兄，盡管說。”李世民鼓勵李治，同時瞪了眼李承乾。

李治猶豫片刻，還是將在雅間里聽到的話，復述了一遍。

“阿耶，大兄就是聽了鄭源的話，生氣去教訓他的。”

原來如此。

李世民心情莫名舒坦，嘴角微揚，看向李承乾的眼神柔和幾分，

“太子，建育嬰堂乃是善政，明日朝會，你可讓于志寧上一道奏折，所缺錢糧由戶部調撥。”

李承乾不愿意。

戶部調撥銀兩，功勞不就被你分走了嗎？

看他神色，李世民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不由氣急。這個蠢兒子，永遠不明白太子該干什么。

沒等他再次訓斥，馮用突然通報，趙國公求見。

等長孫無忌入內，湊到皇上耳邊小聲耳語幾句，李世民臉色不變，視線卻往李承乾方向看去。

李承乾頓時有種不妙的感覺，等李世民一開口，果然是個壞消息。

“太子，就在剛剛，左武侯衛巡夜的士卒匯報，鄭源…死了。”

李承乾懵逼，跟程懷默幾人對視一眼，都能從對方眼中看到震驚之色。

“父親，不是兒臣做的，我們離開的時候，鄭源還活的好好的。難道是…”他突然想到那隊黑衣人。

難道是他們殺人滅口？

可這，沒道理啊。

“自然不是殿下做的，是突厥人做的。”長孫無忌道，

“鄭源死了，他的車夫還有口氣。據車夫交代，截殺鄭源的人說突厥話，穿突厥服飾。”

李承乾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突厥盔甲，沉默無言。

感覺還是沖著本太子來的呀。

“輔機，讓突厥交出兇手，給滎陽鄭氏一個交代。”李世民鄭重道，同時把琉璃杯扔給了長孫無忌。

離開曲江池的時候，李承乾悶悶不樂。他發現總是這樣，自己只要稍微做點事情，總會出意外。

“太子殿下不用擔心，明日突厥就會交出兇手，也別擔心滎陽鄭氏會不認，因為刑部的人，會從兇手住處搜出這尊琉璃杯的。”長孫無忌揚揚手里的琉璃杯。

原來父親將琉璃杯給舅舅，是這個用意。李承乾恍然，感覺又長腦子了。

“多謝舅舅。”李承乾拱手道謝。

長孫無忌將他攙扶起來，笑了笑，“育嬰堂之事是善政，明日我讓你沖表兄給東宮送些錢糧，算是我這個舅舅對你的支持。”

李承乾恍惚。

這是舅舅第一次對自己表示支持吧？

“多謝舅舅。”李承乾再次拱手致謝。

臨別時，長孫無忌狀似無意的提點：“承乾，孫真人居東宮，人單影只，你莫要冷落了他，平日無事需要多去探望。”

李承乾應是，心底多少有些明白舅舅今日的態度為何大不相同。

是因為母親。

自己請來了孫真人，將母親身體調理的越來越好，舅舅才改變了對自己的態度。

記得母親曾經給自己講過，當年外祖父離世后，她和舅舅，還有外祖母被趕出府，寄宿高氏的事情。

本就是親兄妹，又自小相互扶持，感情之深厚自然可見一斑。

魏師為我獻三策，其中就有盡孝道，果然是有道理的。

翌日，果然如長孫無忌所說，突厥使者向朝廷提交了殺害鄭源的兇手，刑部也從兇手處搜出琉璃杯，成為鐵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