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自己也不知道這片地方究竟住了多少人？”

第二天一早，一夜沒有睡好的比斯克天不亮就來到了昨天約定好的地方。當他看到巨人正在原地笑瞇瞇的和自己打招呼時他的心瞬間松了一下。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能獨自在荒野過夜卻還能活下來的情況。

“他一定不是普通人！”比斯克告訴自己。

巨人依舊如昨天那般和藹，拿出了兩個小袋子：“來，吃個早飯吧！”

比斯克有些猶豫的接過并打開了袋子，里面那好聞的香氣讓他幾乎不敢相信，嘴里和胃里瘋狂分泌液體。

“面包和人造乳。”巨人向他說明了一下：“考慮到你的身體狀況，我沒敢拿營養太豐富的食物。”

說完，巨人拿起自己手中名為“面包”的食物，狠狠的咬了一口。

比斯克稍稍猶豫了一下，學著巨人的樣子也輕輕在那塊圓形的事物上輕咬一口。

一股比斯克從沒嘗過的味道瞬時間充滿了他的口腔，甜味、咸味和其它一些比斯克從沒感受過的味道瘋狂的從舌尖蔓延到大腦，讓他忍不住貪婪的想要更多的感受這種讓人欲罷不能的味道。

“咳咳……”比斯克因為噎住大聲咳嗽了起來。

巨人似乎早預料到了這種情況，快速的將袋里那一杯白色的液體遞到了比斯克嘴邊。

一口微甜、香氣四溢的液體下肚，比斯克總算止住了咳嗽。他三口兩口吃完了手里的食物——這是他這輩子連想象中都不曾出現的東西，也許斯科特幫的上層能夠吃到這些，又或者他們也吃不到，只有那些聽說過但從沒見過的巢都貴族才能享用。

“你是貴族？”享用完早餐，比斯克問道。

強壯的體魄、沒有異變的皮膚，還有那些好吃的食物無一不是在提示著面前巨人的不凡。

“貴族？為什么這么問？”巨人沒有回答，而是饒有興致的反問比斯克。

“因為你根本不像個下層佬！”比斯克言簡意賅：“下層見不到你這樣高大又干凈的人，哪怕斯科特幫的干部都沒人能比得上你！”

“好的，我會記住的，下次盡量讓自己更像一些。”巨人依舊微笑，沒有肯定也沒有反對，這讓比斯克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巢都上層時什么樣的？”比斯克到底只有十三歲，眼見有一個來自巢都上層的人，忍不住就開口詢問起一些自己以前一直猜測卻永遠無法獲得答案的事：“是不是這些食物享用不盡？那里的人是怎么樣的？都跟你一樣高大嗎？你見過星球總督嗎？他是什么樣子的？是不是威嚴無比讓心懷惡意的人看一眼就膽戰心驚？還有……”

“你的問題太多了，我沒法一下回答這么多。”巨人微笑著打斷了比斯克：“首先，我并不是貴族，我只是個普通的人，一名帝國公民。其次，這些食物并不是無窮無盡，需要人們進行生產，無論是從地里長出來還是從工廠里合成出來。第三，我并沒有去過巢都的上層，這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巢都，至于星球總督那就更沒見過了，不過就目前我看到的情況，他是否威嚴我不知道，但他一定不合格！”

“小聲些，別讓斯科特幫的人聽到！”比斯克受到了驚嚇，立刻跳起來：“讓他們聽到我們都會沒命的！”

巨人只是笑笑，沒有再說些什么。

過了一會，意識到周圍沒人后，比斯克終于放下了心來，忽然意識到一些問題：“你說你不是來自巢都？那你是來自哪里？世界上別的地方嗎？也不對，就算是我也知道這個世界除了巢都和廢土沒有其他地方，那你……”

巨人只是笑笑，并沒有答話。

“算了，我不猜了！”思索一下無果后，比斯克也懶得再跟自己內耗：“那你從別的地方來，應該知道帝皇的天使吧？他們真的存在嗎？是什么樣子的？”

“天使？”巨人愣了一下：“你是指阿斯塔特？”

“原來天使叫阿斯塔特嗎？”比斯克有點興奮知道了天使的名稱：“他們是什么樣的？”

巨人停下了手里寫寫畫畫，饒有興致的看著他：“你覺得天使應該是什么樣的？”

“我也不知道！”比斯克搖了搖頭：“我只聽到傳教士們提過，當世界陷入危機時，帝皇的天使就會帶著火焰從天而降。我想，他們應該是高大、強壯而圣潔，身穿帶著雷電和火焰的鎧甲，手持著燃燒或發光的武器，給苦難的人們帶來拯救……”

巨人笑了笑，搖了搖頭：“你未免太高看阿斯塔特了，他們也會流血，會戰死，會有和普通人一樣的弱點……”

“可牧師大人說他們時被帝皇創造出來拯救人類的啊……”

“阿斯塔特是被創造出來服務人類的，他們并不能拯救誰，能拯救人類的從來只有人類自己！”

一連好幾天，比斯克都準時來到地方跟巨人見面。這個巨人非常健談，也見多識廣。從他口中，比斯克得知了許多原本自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的東西，比如傳說中能夠讓所有人吃飽穿暖，獲得教育的“帝國新域”，有各種星球之外的虛空中有趣的事物——比斯克頭一次知道原來自己腳下的大地是一個巨大的球體，而人和其他東西居然能站在上面不掉下去。

大概七八天的時間，比斯克的知識水平突飛猛進，已經超越了巢都下層的大多數人。雖然聊天占用了比斯克每天大量時間，正常來說這些時間會阻礙他完成斯科特幫的每日任務，但好在巨人每次跟比斯克交談后總是會給他留下一些遠超他日常勞動成果的收獲。

當然，比斯克也很清醒，每次只帶著差不多能正好完成任務的收獲回到巢都，否則早就被有心人盯上了。

可問題還是出現了。這天，比斯克帶著一天的“收獲”回到巢都時，負責接收回收物和發放食物的斯科特幫成員帶著一種不明所以的笑盯著他：“小子，你這兩天收獲不錯嘛！”

比斯克心頭一緊，打了個哈哈就想蒙混過去，交了任務就準備取自己的那一份淀粉。誰知那幫派成員拿著那條臟兮兮的袋子在他眼前晃了晃，隨后收入自己懷里，臉上掛著意味不明的笑容像是自言自語一樣：“這兩天明明收獲沒有增加，吃的也跟平時差不多，是怎么胖起來的呢？”

比斯克有點慌了，他終于想明白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綻。這兩天，巨人每次見面時總是會給自己帶一些自己沒見過、沒聽過的美味食物。雖然自己謹慎的沒將它們帶進定居點而是在外食用干凈，但自己身體上出現的變化卻是瞞不住人的，結果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

正當比斯克頭皮發麻想著如何蒙混過關時，那名幫派成員壞笑著在他面前晃了晃那袋少得可憐的食物：“所以謝謝你幫我找回我的食物，沒問題吧？”

比斯克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連連點頭，逃跑一樣離開了兌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