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日號”船員的盛宴很快就結束了，“秋日之風號”甲板上鋪滿了血液與碎肉塊。
由于沒幾個海盜選擇跳海逃生，因此魚頭們都沒吃飽，它們紛紛跳上甲板，洗地般舔食起來。
骷髏在這次襲擊中吃了個爽，它們在旁邊看著魚頭忙碌，不時發出賤兮兮的怪叫。
“海鷗”們也吃飽了，停在桅桿上梳理翅膀雜毛，一邊消食一邊欣賞那個燃燒生命的人類。
威廉花重金請【工匠大師】打造的彎刀早已崩了刃，然而還是不顧失控風險，拼命揮刀，砍向最后一具骷髏的骨架。
“噼啪”一聲脆響后，蘊含神秘力量的彎刀將骷髏攔腰斬斷，打開了通向船首的道路。
威廉知道這具骷髏不久后就會重組，因此沒有停頓半刻，像唐吉訶德撞向風車一樣無畏沖鋒：
“見證我吧！瓊斯！”
楊森站在沃夫等人身前，面無表情地看著一路劈砍而來的威廉。
瓊斯剛才一聲不吭就消失了，他成了船首上最前面的那個。
由于看不到身后二副三副水手長的動作，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救駕”，因此楊森遠沒有表面上來得風平浪靜，心里慌得一批。
關鍵時刻，他終于想起了自己還有艘船，于是連忙閉上眼睛，在心里描繪出“舊日號”的形體，下達前傾的命令。
沖刺中的威廉頓感腳下一沉，失去了身體平衡，一頭拍向厚實的甲板。
“砰！”的一道沉悶聲響后，他額頭撞出一個驚人口子，汩汩流出鮮血。
威廉沒有放棄，他胡亂抹了一把臉后繼續發起沖鋒，嘴里還不斷高呼：
“他們生命之光穿過上空，終是熄滅！
他們最后話語會響至世界盡頭！
他們之中，有一人成為了永恒！”
看著血流滿面、展現驚人意志的威廉，楊森頗為納悶。
他都不知道威廉讓自己的大副見證什么。
怕不是個瘋子......
微不可見地搖搖頭后，楊森準備讓船只再次前傾。
就在這時，威廉身前突兀出現一道裂縫。
裂縫迅速擴大，顯露出里面深邃幽遠的黑暗，一根布滿粘液的觸須從中伸出，纏繞上威廉的脖子。
觸須接觸的那一刻，威廉就感到上面傳來的驚駭偉力，自靈魂升騰而起放棄抵抗的念頭。
“見證？”
一道略帶嘲諷的聲音響起。
威廉看到了自己日夜念想的瓊斯，他從裂縫而來。
瓊斯冷冷看向威廉：“你們這些愚蠢而魯莽的海盜，真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嘛？”
威廉不顧脖子傳來的窒息感，渾身燥熱不堪，多年來的渴望傾巢而出：
“船長！您是偉大的舊日之子，深海的統治者，我愿意永遠效忠您！”
“讓我成為被保留的那個吧！”
聽到船長這個單詞，瓊斯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壞事了。
由于多年未有襲擊人類船只，世上流傳的故事越來越離譜，現在版本已經錯傳到自己是“舊日號”的船長了！
瓊斯仿佛感受到了背后船長投來的審視目光，后背冷汗狂飆，三顆心臟撲通撲通地亂跳。
此刻他很想就地滅殺威廉，將其靈肉徹底粉碎，但又覺得這樣做會讓船長認為自己在有意隱瞞著什么。
萬般糾結下，瓊斯竟然宕機過去，愣在了原地。
他的沉默讓威廉以為他同意了自己，連忙恭敬說道：“船長！我將永遠追隨您的腳步！”
瓊斯身心如墜冰寒地獄，決定在這頭蠢貨說出更多“船長”前，告訴船長事情原委，希望祂不會記掛此事。
他以生平罕有之速度開啟冥界通道，帶著威廉瞬息之間來到船首。
楊森還沒從瓊斯的突然出現回過神來，轉頭又看見他閃現在身前。
這來無影去無蹤的能力看得楊森小心臟一顫一顫的，心里不禁吐槽。
大哥！
你這什么外掛啊！
英雄聯盟的閃現都沒你閃得快！
瓊斯像撇垃圾一樣扔下威廉，恭敬看向楊森，惶恐道：“船長，這蠢貨將我認成了您。”
船長？瓊斯叫這個亞希種人船長？！不！這不可能！怎么會有這種事？！威廉錯愕地看著恭敬行禮的瓊斯，又茫然地看著面無表情的楊森，數十年構建而起的世界觀開始崩塌。
難怪這瘋子一直喊大副的名字，敢情認錯人了啊。這算什么，追星十年，臨到跟頭發現追錯人了？看著一臉血跡表情崩壞的威廉，楊森頓覺好笑。
瓊斯一直暗中觀察船長的表情，發現祂嘴角揚起一絲弧度，不由得浮想聯翩。
船長在笑什么？
笑這蠢貨認錯人了？
不，不可能，船長這般存在，怎么會對這種無聊的事情發笑，祂肯定另有深意。
就在瓊斯絞盡腦汁猜測船長發笑緣由時，楊森忽然問道：“他想讓你見證什么？”
聽到這個問題，瓊斯身子一抖，聯想到了更多。
船長已經知道這個蠢貨認錯人了，為何還要這樣問，難道祂還在試探我？！
想到這，瓊斯更加惶恐地答道：“船長，他想成為您的船員。”
他絲毫不敢提及自己負責船員篩選一事，生怕船長有所聯想。
嗯......這么說，所謂的“見證”就是指考核嘍？
而一旦考核通過，就能成為“舊日號”的船員？
楊森暗自思索，覺得自己大副說話真是效率拉滿，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為了弄清楚自己猜測對不對，楊森向威廉頷首：“見證他吧。”
見證他？！
船長為什么要收下這種蠢貨？！
瓊斯心里炸開了鍋。
他認為威廉的資質還不足以成為“舊日號”的船員，但又不敢懷疑船長的決定。
誰知道祂是否從威廉身上看到了更多呢？
瓊斯恭敬說道：“明白！船長！”
他俯下身子，居高臨下看著威廉，開始問那個問了無數次的問題。
“你怕死嗎？”
世界觀崩壞得差不多的威廉終于反應過來，知道自己成為了“被保留的那個”，狂熱地搖頭：
“不，我不怕死！”
瓊斯笑了一下，看來這群白癡是真不知道成為“舊日號”船員意味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