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欠！”

一名18歲左右的年輕人，趕緊往褲兜里摸出一張粗糙黃紙，迅速掩住鼻子。

“擤(xing)...擤?！?

一陣夸張的擤鼻聲頓時響起。年輕人抬頭左右搖晃一眼，趁著周圍人不注意，將那一坨濕重的紙扔進草叢。

鼻子暢通，嵐刑猛得吸了一口空氣。

“嗯，舒服?！?

隨后，雙手插在褲兜，邁出六親不認的步伐，繼續行走在小道上。

嵐刑所在的星球名為貝爾星，這里的科技文化水平差不多是蒸汽時代到電氣時代的過渡階段。

貝爾星一半是海洋一半是陸地，東大陸（艾歐大陸）被近百個大大小小的國家分割，西大陸荒蕪人煙，這的海洋也被人類掀開一角來。

嵐刑是杰德帝國公民，12天前他在吉吉鎮度過了他的成年日，18歲。

“砰！”

嵐刑隨手將門關上，看著屋子里的亂象，他也沒心思整理。這所三室一廳的老房子，是父母給他的唯一遺產。

朝著客廳走去，一面全身鏡把他映著。

此時天色將黑，嵐刑看著鏡子前的自己，皮膚是白色的，臉是俊俏的，黑色的眼睛帶著痞氣，再看凌亂地頭發和一身潮流的穿著，更顯痞氣。

12歲時，他的父母死在對外戰爭中，父親是普通戰士，母親是戰地護士。嵐刑靠著撫恤金，撐到現在。

但是，杰德帝國法律明確規定，18歲公民不得享有任何非勞動補助，撫恤金肯定是沒有了。所以，他今天除了領取最后一次補助，也是去找工作的。

顯而易見，15歲從中等學校畢業，其后三年更是混混度日，去找工作的嵐刑除了吃一鼻子灰外，一股屈辱感也油然而生。

嵐刑坐在破舊的沙發上，慢慢嚼著面包。吃完后，不由嘆出一口氣。在社會上混滿三年的他，自然明白想找份能養活自己的活，肯定不容易，更別指望平時一些稱兄道弟的狐朋狗友。

這些人，不向自己要錢都算好的。

星球外，大氣層上。一些發光的白色顆粒物緩緩下落，并開始四散而飛。

其中一些飄進房間，附著在嵐邢身上，迷迷糊糊的少年倒在沙發上逐漸睡去。

……

“不，不要！”

嵐刑睜大雙眼，不由得起身，從噩夢中驚醒。

真是倒霉，居然做了個怪夢。

看了眼天色和掛在墻上的鬧鐘，已是第二天早晨六點。早晨的冷風順著窗戶吹進來，將嵐刑額頭上的冷汗一點點吹滅。

從沙發上起來，對著鏡子，看著自己糟糕的打扮，輕呼一口氣，他決定得好好整理一番。

他的鄰居是一個60幾歲的退伍老頭，家無兒女。平時也起的早。

果然，嵐刑一出門，就看到老頭抱著一堆柴火準備起灶。

“唉，老頭，借你家灶臺用用哈?！?

林頓看了眼嵐刑，不由說道：“你這混小子，平時不是大中午才起來嘛？”

“這你別管，我幫你點火啊?！睄剐套匀徊粫f，自己被一個噩夢嚇醒的，這多丟人啊。

坐在灶前的嵐刑，很快將火引燃。林頓老頭則將鍋洗干凈。

“老頭，先熱水啊，我洗澡?！?

“嗯”林頓不咸不淡的回答。

顯然，他倆很熟。

“老頭，我昨晚夢到你變成一只怪物，怪可怕的?！?

“你個混小子，別說這不吉利的話?！绷诸D聽到這話，頓時不高興，他可是忠實的宗教信徒。

“切，你個老迷信?！睄剐桃桓逼锲獾馈?

一小時后，嵐刑照著鏡子，頭發被剪短，穿著一身黑白格子衣裳，妥妥的二八青年啊。

“哼，看我這身打扮，我就不信找不到工作?！?

他總結昨天碰壁的經驗，無非就是一副混混打扮讓他掉分嚴重，老板看他不順眼，自然沒能找到飯吃。

于是，把自己看順眼的嵐刑，施施然地出了門。

“老頭，剪刀還你，你這衣服挺合我的，我就勉強收了?！?

嵐刑傲氣說道，當然，看到林頓臉色不對勁，他立馬從褲包里摸出一踏杰德紙幣。

“老規矩，這是我這個月一半的撫恤金?！?

林頓看到這小子識相服軟，也沒了叫罵的心思。

“算你小子機靈，快滾，看得我心煩，把我的衣服照顧好?！?

“得嘞！”

嵐刑給林頓錢，自然是每天一頓午飯。這是從12歲時就有的習慣。無論是讀書的三年還是當混混這三年，每天中午，就到林頓家吃，早飯和晚飯自己解決。偶爾，嵐刑也會去蹭蹭晚飯，林頓也不會介意。

他倆的關系，一個看著長大，一個看著變老。一個是看孫子，一個是看爺爺的感覺。

林頓從沒管束過嵐刑，他能看出來，這小子本子里能分辨是非，人不壞。要不然，他才懶得給他做六年的飯。給他再多錢也沒用。

......

“姓名?！?

“嵐刑。”

“年齡。”

“十八。”

“學歷?！?

“中等學校畢業…”

面前的人問一些基礎問題，覺得這年輕人看著也踏實，決定讓他干活。

于是，最后一個問題。

“以前做過類似的工作嗎？”

嵐刑當然不會白癡一樣回答“我沒做過”之類的。

“我有力氣，也有腦子?！边@個回答很委婉。

我沒干過，但我能干好。

“那你證明給我看看。”

聽到這句話，嵐刑二話不說，轉身慢跑，彎腰起身，扛起一個沙袋，再慢跑，把沙包裝在了馬車上。

隨后，面試官走到嵐刑面前，說道：“可以，現在開始干活，工錢和普通工人一樣，中午包飯，早晚自己解決?！?

“好嘞，那個…大哥怎么稱呼？”嵐刑笑道。

“叫我阿文哥吧，他們都這么叫?！?

這叫阿文的，是這個碼頭的管理者。身材壯碩，嵐刑估算一下，三四個自己也不夠他打的。

“阿文哥，我保證好好干活，嘿嘿。”

“放心，好好干活，我們老板不會虧待你的…”

一通py后，嵐刑跟著工人大隊，加入了他們搬袋浪潮中。

話說，嵐刑找到這么個累活，也不容易。自己之前雖然沒干過什么傷天害理的大事，但打過架，調戲過小姑娘還是有的。

去酒吧，老板不要，去餐廳，老板不要。原因嘛，這些地方他經常去，熟人都知道他是個孤兒加混混。

不得已，只能跑到港口抗沙包，只有這種地方，只看人力，不看劣跡。

“下工！可以回家了?！?

聽到下工兩字，嵐刑的神經不自覺放松，隨即癱倒在地上。第一次干重體力活的他，現在渾身酸疼無力。

時間回到五天前。

傍晚，迷醉的嵐刑從酒吧出來，即將走進一個小巷時，卻看到一具尸體躺在地上，兩個警員站在旁邊，閑聊著。

警員甲：“我說，這兇手還抓不抓啊?！?

警員乙：“抓個屁，這人一看就是小混混，死了也活該，犯不著?！?

警員甲：“這怎么說也是一條人命啊?！?

警員乙：“哼，這種人的命，上面是不會管的，如果這人是個老實的公民，上報一下還行?！?

警員甲覺得也有道理，這種人多半是死在見不得光的事上。查起來也費事，還不如不管。

想通這些，才說道：“唉…這世道，只能叫人把他埋了，避免被人發現。”

一旁的嵐刑聽到這些對話，酒瞬間醒一半，隨后就是怒氣上頭，再就是無奈轉身離開。混了三年的他，早已知道社會黑暗的一面。

死的人他認識，靠偷錢為生，偷到錢就花，沒了錢就偷，所以，他今天死掉也無人問津。

所以，忍著酸痛，嵐刑站起身，領好工錢，朝家的方向走去。這錢，怎么說也是來路光明的。

……

林頓此時坐在院子外，就這樣等著。良久，看到嵐刑的走路姿勢不對，才問道：“干活了？”

看著老頭關心的表情，嵐刑不由眼神一熱，隨后強行轉過頭，裝作堅強道：“這你別管，不就抗個沙袋嘛，一包也就40多斤，小爺我能干完一整天。”

“先去吃飯，我給你熱水?！绷诸D說完也不理嵐刑的小脾氣。

看著桌上的飯菜，嵐刑卻吃不進去，這不是菜難吃，而是身體巨量消耗，出現厭食現象。但，他知道，明天還得干活呢，不吃白不吃。

半小時后

林頓給嵐刑燒了一桶熱水。這桶的寬度，能裝下3個嵐刑。顫巍巍脫了衣服，看了眼冒著白霧的熱水，嵐刑畏懼得吞了口口水。

“嘿嘿，老頭，可以不洗嘛？”

“嘿嘿，你說吶？給我快點。能抗一整天沙袋，還會怕這個？”

禁不住林頓的嘲諷，嵐刑一咬牙，不顧身體的酸痛，跳進了桶里。

看著嵐刑進水，老林頓一把按住其肩膀，不讓嵐刑起身。

熱水一覆蓋全身沒幾秒，把嵐刑痛得死去活來?？隙ǖ?，巨量運動后，就是正常的乳酸反應，運動量越大，身體的酸痛感越強。

嵐刑這十八年來，哪里吃過這種苦。

“啊，啊，mad，死老頭松手，我著不住了，好燙好痛??！”嵐刑邊罵邊掙扎，不時還嗆口水喝。

“給我閉嘴，忍一會兒就好，這是為你好，讓你肌肉放松，要不然明天你根本起不了床?！?

老林頓又道：“想當年我當兵的時候，比你苦不知道多少倍，也沒人說給我熱水放松放松的?！?

嵐刑也知道老頭是為他好，但這屬實難受。

不過，兩分鐘后，他就一臉舒爽的靠在木桶邊上。

“老頭，沒騙我哈，這真舒服，嘿嘿?！?

林頓看他這賊樣，一個爆栗敲了過去。

“笑屁笑，躺個十來分鐘就行了。晚上趕緊睡?！?

“得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