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哪個？

夏爾摸著下巴，陷入了糾結。

第一把【放逐之食指】，提升似乎并不顯著。

畢竟暫時切斷魔網，而且只對節點小于自己的巫師有效，限制有些多了。

但若是以后節點足夠大，這把匕首對低階巫師就有奇效。

只能說有潛力。

但夏爾還是選擇放棄，他并不想替將來做太多決定，走好當下的路才是對未來最好的投資。

【血錢】效果并不明確，但這也并不算缺點，在地獄的特殊環境中說不定能放大優勢。

另一件【寧靜水晶】則有些微妙。

能擁有踏入心靈學派的機會，夏爾很難不動心。

但真理之塔有很大概率無法直接開啟心靈學派第一層，自己研讀需要耗費大量時間。

只要在地獄中找到會心靈學派法術的惡魔或者魔鬼，立即就能通曉。

這么一看，好像答案已經揭曉。

“我要【血錢】。”

夏爾對投影說出了選擇。

“血錢嗎？”

投影似乎略微有些遺憾，不過還是微笑道：

“這東西若是直接暴露在外界，或許會給你帶來麻煩，這樣吧，我替你做一些偽裝。”

說著，投影拿起錢幣，用指關節輕輕敲擊其表面，發出清脆的金屬聲。

下一刻，桌上的【放逐之食指】驟然融化成一團銀色的金屬液體，將血錢包裹住。

金屬迅速凝固下來，變成一只銀色的懷表，拖曳著一條修長的表鏈。

投影按動側面的按鈕，表蓋彈開，表盤赫然正是血錢，錢幣上棕黑色的干涸血液顯得整塊懷表異常邪異。

三團大小不一的紫色光斑照射在表盤上，正是時、分、秒針。

“除非你愿意，不然血錢就不會散發出任何波動，你可以隨身攜帶。”

投影將懷表交給夏爾。

夏爾心中一驚：

投影竟然有這么高的權限，還能現場制作魔法物品？

“謝謝。”

夏爾誠懇道：

“您真是我見過最好的鏡子。”

投影只是和藹地回答道：

“不，最好的鏡子是一位朋友，一名摯友就仿佛一顆靈魂分居在兩具身體中，夏爾，別讓你的伙伴久等了。”

“好。”

夏爾微微鞠躬，退出鏡中世界。

時間似乎過去了很久，巴斯克已經離開房間，夏爾用灰布蓋上鏡子，出門走下樓梯。

酒館里人滿為患。

流浪漢、職業酒鬼、裝卸工人擠滿了所有空間，他們大聲談笑、吵鬧，在桌上打牌、扳手腕，混亂中夾雜著刺耳的咒罵聲。

兩名流浪樂手狂熱地操弄著小提琴和手風琴，琴弦顫抖，風箱鼓噪，波爾卡舞曲在緊湊的小節中歡快躍進。

幾對素不相識的男女手挽著手，在狹小的空間內忘情地旋轉、移動，引起陣陣歡呼。

杜桑正坐在吧臺前，自顧自地往杯子中倒酒，面色酡紅。

“杜桑，”夏爾勸道，“你少喝些。”

杜桑反而抬起瓶子，把剩余的酒液倒入口中，喉結一動，大口咽下。

“夏爾，珍惜你的不良嗜好，這可能是你熱愛生活的唯一理由了。”

他指著面前的三杯酒，大聲道：

“第一杯，敬今天廣場上的所有死者，愿他們死后得到公正的評判！”

酒杯一口見底，杜桑將杯子倒過來，展示給酒客們。

“第二杯，獻給偉大的男巫夏爾·盧卡斯大人，他今天拯救了我的生命，愿他長壽！”

杜桑大笑著，當著夏爾的面將酒杯高高舉起，揚起脖子，液體化作涓涓細流倒入口中。

他隨后拔高了聲調，站起身來：

“最后一杯，敬革命！”

他抬起酒杯，將烈酒傾灑到空中。

“哈哈哈哈哈哈！”

人群歡呼著，捶打桌面，綻放笑容。

“敬革命！”

樂聲愈發狂熱，激情如同新添柴火的壁爐，映紅了所有人的臉。

.......

“噦！”

杜桑蹲在墻邊，朝著花壇嘔吐不止。

夏爾錘打著他的后背：

“每天喝完都后悔，我記得有作家這么說過，起初是你喝酒，接著是酒喝酒，最后是酒喝掉你。”

杜桑回頭笑罵道，醉意并不明顯：

“到底誰是學文學的，你還和我扯這個，我能不知道嗎？酒淹死的人比海淹死的還多！可又能如何？不喝酒就不會死嗎？酒可是瓶裝的詩，夏爾，你正在殘忍剝奪一名詩人的愛情與玫瑰，這是他賴以生存的最后稻草，你還是用火燒死我吧！”

二人一路穿過深巷，來到了黃金大道上。

入夜已深，道路上不見行人。

和巴斯克說的一樣，朗道醫生的馬車已經在此等候。

車夫抬帽致意：“需要載一程嗎？”

夏爾詫異道：

“我們現在在被黃金教團和警察追捕，你確定要幫忙？”

“誰又沒有落難的時候？這一點你的舍友杜桑可不陌生。”

“好吧，那先載我們回公寓，我們收拾下行李。”

......

公寓的門房仍然亮著燈。

“夏爾！”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科特太太難以置信地捂住了嘴。

“科特太太。”

攙扶著狼狽的杜桑，夏爾不知一切從何說起。

他將那袋金獅掏了出來。

科特太太顯然也聽聞了廣場上的慘案，見夏爾安然歸來，松了口氣。

“不用還我了，你之后的路還很長，有要用錢的地方，你沒事就好。”

夏爾心中一暖，卻還是搖了搖頭，將錢袋放在了公寓的前臺上。

自己眾目睽睽之下殺了三名龍騎兵，明天一早，懸賞就將貼遍弗拉芒的大街小巷。

已經不可能留在公寓了。

科特太太欲言又止。

就在這時，杜桑忽然低聲呼喚夏爾的名字。

“夏爾。”

“怎么了？”

“你看門外。”

夏爾連忙看去，公寓的大門外亮起了一束馬燈的光芒。

是黃金教團。

該死，怎么這么快！

夏爾連忙拉起杜桑的胳膊，朝公寓外跑去。

杜桑卻將他制止下來：

“來，和我貼緊一些。”

說著，他從外套內袋中拿出一條斗篷，將夏爾和自己裹了進去。

夏爾一撫戒指，真理之塔中書籍翻動，信息傳入腦海。

原來這就是杜桑的魔法物品，【輝騰的偽裝斗篷】。

通過扭曲小范圍的光反射，達成“隱身”的障眼法。

“走。”

二人走出公寓，朝街道一側拐去。

兩名黃金教團的修士正朝著公寓走來，偽裝之中，夏爾發現，二人正是賽琳和古斯塔夫。

古斯塔夫長劍出鞘，如臨大敵。

怎么回事？

夏爾確定自己沒被發現，兩人在警惕什么？

他回頭望去，只見黑暗的街道盡頭，忽然出現一個身穿暗紅色斗篷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