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

裝潢奢華的房間內，朗道醫生轉過身來，目光慈祥。

他穿著一件紫色葡萄藤繡花馬甲，顯得休閑而輕松。

“朗道醫生？您怎么在這？”

夏爾嚇了一跳。

房間里只有一張巨大紅木辦公桌，沒有任何門窗，不像藏品室，反而更像校長的辦公室。

醫生的身后掛著一張精致的大幅油畫，平靜的海面上，一頭如同黃金鑄就的巨龍正張開雙翼，朝云層攀升。

“我不是朗道醫生，我只是一個投影，投影出你心中的朗道醫生的形象。”

投影語言親和。

類似器靈嗎？

夏爾說道：

“您好，是‘國王’巴斯克讓我進來的，他說這里是醫生的收藏室。”

投影露出溫和的笑容：

“是的，能夠進入這里，就說明你已經被心理學俱樂部接納，可以在這領取到一件魔法物品。”

魔法物品？

夏爾心中一喜，竟然是這種好事。

原來這就是杜桑的用意，也不枉自己在欺詐樂園里冒著這么大的風險，救了他一命。

“夏爾，在你的理解中，什么才算是魔法物品？”

投影忽然發問，海水般湛藍的眼眸注視著夏爾。

“我的理解？”夏爾搜索自己有限的魔法知識，“能夠使用法術，具有魔法效果的造物？”

投影糾正道：

“你說對了一半，從表面上看，魔法物品的確都具有法術效果，但究其本質，魔法物品是指通過儀式、煉金術或其它神秘學操作，將瑪那注入到物質載體中得到的物品，其本身是沒有‘使用法術’這種意圖的，所有意圖都來自人為的賦予。”

“所以，若要給魔法物品下一個定義，那就是【一種具備意圖的物質形式，基于自然的超自然存在，理念世界的現實投影】。”

夏爾默默記住醫生的話，心中卻是難免有些急切，自己馬上就要獲得一件魔法物品了！

然而投影完全沒有停下的意圖，口若懸河：

“很多人在面對魔法物品時，都只注重其功能而忽視了‘意圖’，例如潘多拉魔盒、厄里斯金蘋果、尼德霍格魔劍、開普勒星圖這些邪異強大的魔法奇跡，使用者無一例外深受詛咒的折磨，但若是真正的傳奇收藏家，從一開始就會審慎地挑選魔法物品，避免掉入欲望的深淵，比如埃米爾·朗道醫生......”

夏爾終于忍不住，打斷了投影：

“先生，那我該如何挑選合適的魔法物品？”

投影語氣平和：“很簡單，我會問你幾個心理學問題。”

“嗯，我準備好了。”夏爾打起精神，全神貫注。

投影仿佛想從夏爾的眼中洞徹心靈般，凝視著他：

“第一個問題，如果宇宙是一種有意識的存在，你認為它最想與你分享的秘密是什么？”

夏爾猶豫了片刻，回答道：

“宇宙為什么會創造秩序，而不是保持無序的混亂，它的發展是否有著某種指向。”

忽然，夏爾的腦海中浮現出小惡魔謝克爾的話，地獄中若是不存在時間，萬物又該如何自處？

于是他補充道：“混沌之中是否藏有比秩序更深的真理。”

投影沉默了數秒，像是在思考著，接著拋出另一個問題：

“二，如果你必須為你的靈魂選擇一個象征性的形象，你會選擇什么？”

形象？夏爾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選擇，小狗？

不行，這或許關乎自己獲得的魔法物品，得說個厲害的。

“高塔吧。”

“高塔？”投影沒有急著說下一個問題，而是分析道：

“罕見的回答，這說明你內心孤獨并且希望得到保護，在渴望親近與害怕依附之間存在沖突......”

夏爾不知該如何回答，他不過是隨口一說。

“三，假如你的欲望可以完全實現，但代價是失去部分靈魂，你會接受嗎？”

夏爾脫口而出：

“不接受。”

“好了，我會向你展示三件魔法物品，并且介紹它們的效果，你從中挑選一件。”

投影測過身，指了指辦公桌。

不知何時，紫色的桌布上已經整齊地擺放好了三件物品。

一把不到二十厘米的小匕首，一枚黑色的硬幣，一枚拇指大小的圓潤紫水晶。

投影拿起這把匕首，在夏爾面前展示。

這是一把通體銀色的雙刃短匕，手柄上鑲嵌著一枚綠色的貓眼石。

他小心地愛撫著刀刃，介紹道：

“這是儀式匕首【放逐之食指】，能夠割斷魔網，暫時屏蔽一個不強于自己的節點，但同時對自身的節點也會產生一定的沉默效果，可以說是幾乎無害的魔法物品。”

投影接著拿起那枚黑色的硬幣，在修長的指關節中翻動著。

夏爾這才發現，黑色似乎并不是硬幣的本色，這是一枚紅銅幣，但由于可疑的棕黑色包漿，完全看不清上面的花紋。

硬幣流露著邪異，哪怕隔著一段距離，夏爾依然聞得到隱約的血腥味。

“這是？”

投影溫和道：

“這是一枚來自地獄的【血錢】，其本身是一枚【靈魂鑄幣】，也就是地獄中普遍使用的貨幣，代表著一道墮落的凡人靈魂，【靈魂鑄幣】只有經歷過邪術師的大量詛咒和一頭強大惡魔的血液澆灌，才會變成一枚【血錢】，連我都很久沒見過它了。”

地獄的東西，竟然也會出現在物質位面！

夏爾連忙問道：“有什么用途？”

“用途很多，靈魂鑄幣本身就是集實用和貨幣于一體的魔法物品，血錢作為其上位替代，很少有惡魔或者魔鬼能經受住它的誘惑，你應該聽說過，它們本就是貪婪的物種。”

好東西啊！

夏爾一時間冒出了很多想法，當初面對扎爾姆時要是有這么一枚東西，說不定根本不用編織謊言，對方就會主動入套。

“那負面效果是什么？”

“我已經說了，很少有地獄生物能抵擋住誘惑，它們不止貪婪，還喜歡鋌而走險不勞而獲，至于兇險程度，取決于你如何使用血錢，如果只是尋常的邪術，并不會引來過多注視。”

那要是在地獄中使用呢？

夏爾暫時沒有決定，只是微微頷首。

下一件魔法物品是一顆圓潤的紫水晶，和鏡面上鑲嵌的幾乎一模一樣。

“這是一枚【寧靜水晶】，里面保存著朗道醫生關于心靈學派法術的些許感想，還有促進禁欲、抑制不良心理的作用。”

夏爾有些心動，他很好奇，若是在現實中掌握了戲法，能不能開啟真理之塔中屬于心靈學派的第一層。

介紹完畢，投影微笑著，等待夏爾的答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