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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攻占黃龍

阿骨打在建立金國后,又馬不停蹄地開始親征。

從去年九月,到今年二月,不過短短數月時間,情況竟如此急轉直下。女真部從原來任由恭順貢鷹貢東珠的小族,如同打獵的獵犬,如今忽然化為斑斕大虎,張著血盆大口,將數千的大遼青壯吞吃下肚,還吞去東北數州,在大遼這個巨人身上,卸掉了一只小腿。

耶律大石請求出戰,然而不管是蕭奉先心懷鬼胎,還是耶律延禧心懷愧疑,都阻止了耶律大石的出戰。此番骨打又帶兵奔襲黃龍城,遼主耶律延禧派出了以大將耶律訛里朵為都統,以蕭乙薛、耶律章努為副都統,命他們率騎兵二十萬、步卒七萬前來守衛黃龍。

聽說大遼軍隊二十七萬前來鎮壓,雖然底下的青壯不知消息,依舊隨著大金皇帝的王旗出發。然而部份知情的高級將領心中不安。而部隊正行軍中不久,忽然天際之中一個圓形火球墜落前方,金軍將士無不驚悚,伏倒在地。阿骨打心中也是極為驚恐,然而他自知此時若是沒有個說法,眾人驚惶之下,遼軍大兵壓境的傳言就壓不住了。當下他縱馬而出,仰天長嘯,振臂高呼:“此乃祥兆啊,此乃上天助我也!”隨后伏地便拜,粘罕等人也急忙隨時拜下,口呼大勝,在這一片“必勝”的口號中,所有將士懷著必勝之心,向前猛沖。便是有些將領原來心懷疑惑的,此時在這種情緒感染之下,又哪里再說得出話來,亦是高呼“必勝,必勝。”

三軍將士在主子的鼓噪下,一個個深信不疑,歡呼雀躍,高聲喊著“必勝!”的口號,奮勇向前。

大金收國元年,大遼天慶五年,即公元1115年。這一天是陰歷一月二十九日,阿骨打率軍抵達達魯古城外。阿骨打登上一處高崗,觀測遼軍營寨,把遼兵的情況看了個一清二楚。阿骨打登高遠望遼營,見營帳相望,就能看這號稱二十七萬,亦不過數萬而已,就說:“遼兵心神不定且膽怯,雖然人多,但不可怕。”遂下令在高崗上列陣。遼軍也擺陣相迎。

戰斗即將開始,率先發難的是右路大軍完顏宗雄部,宗雄部將領氣勢如虹,一時間遼軍左翼反應不及,一觸即潰,左路已破,宗雄趁機向遼軍右翼進攻,然而受到遼軍的拼死抵抗,一時之間未能得手。本來負有攻擊右翼的完顏銀術可和完顏婁室的左軍加入了戰局,繞到遼兵背后,從腹部發動攻擊。宗雄一看形勢有利,與完顏銀術可和族親婁室合攻遼軍主力右軍,戰火猛烈,整個遼兵陣形大亂,右翼防線終因抵抗不足兩路大軍的圍攻,無奈之下土崩瓦解。阿骨打看到遼軍左右兩翼的潰敗,不給遼軍任何的喘息機會,下令發起了猛攻。戰爭的局勢瞬息萬變,完顏宗雄部,完顏婁室與銀術可部,匯同中路大軍,三路甲級遼軍。整個遼軍無心戀戰,潰不成軍,二十七萬大軍全軍覆沒,只有少量騎兵趁著黎明時分強行突圍成功,逃脫性命。攻克達魯古城,僅僅用一天半天的時間。

第二天,天色微明,遼兵全力突圍,金兵隨后追殺,一直趕到阿婁崗,遼軍步卒已經全部覆滅。

達魯古城之戰不僅獲得了軍械馬匹,打開了通往黃龍府的道路,而且繳獲了各種農具數千件,阿骨打把這些東西分給各軍。

休息不久,阿骨打又率領大軍奔襲黃龍府。黃龍府是遼國在東北第一軍事要塞,攻克了這里,就如同在遼人心臟上插入一把匕首,會使遼人遭受致命危機,失去東北地區軍事統治力。但是黃龍府外城防御完善,內城守備堅固,若要強攻硬取,一旦遼兵增援就會腹背受敵。

阿骨打召開軍事會議,采用了完顏婁室的意見,圍住黃龍府,掃清其外圍,殲滅救援軍隊。于是他派出了先鋒部隊攻打黃龍府外圍益州城。誰知金軍未開始攻擊,益州城的守將便棄城逃入黃龍府。益州不戰而勝,更加堅定了阿骨打軍士的信心。

外圍的益州城、達魯古城被掃蕩一空之后,黃龍府近乎空皮囊一個,黃龍府守將耶律寧在內無糧草、外無援兵的情況下,依舊與阿骨打的進軍進行了艱苦的抵抗,阿骨打展開火攻取得了立竿見影的功效,遼軍個個驚慌失措。金軍在阿骨打的指揮下,如潮水般涌入黃龍城,大將完顏婁室更是異常勇猛,率先登上了東南角的城樓,黃龍府遂被攻克。

黃龍一失,大遼失去東北屏障,天下皆驚。

耶律延禧連敗三場,失去東北,只覺得臉都被打得生疼,這時候他想起蕭陶蘇斡的話來,暗悔自己當初的猶豫,此番終于決定,以大軍鎮壓女真。于是他上朝宣布:“朕決定率七十萬大軍,親征女真之亂!”

群臣大驚,紛紛勸阻:“主上不可!”

耶律延禧瞪眼發作:“你們這是瞧不起朕嗎?”

眾人皆道:“臣不敢,兵兇戰危,女真雖強,但畢竟主上乃是一國之君,還是不要守在中京為好,出兵打仗這事,交給臣子們去做好了。”

耶律延禧冷笑道:“大遼的基業是太祖阿保機打下來的,大遼歷代皇帝個個能征善戰,到了我這里就好好守在京城,豈不是無能的皇帝?好了,你就不要再勸朕了,朕意已絕!”他何曾不是聽過,說是阿骨打造反,是因為他在春州逼迫人家宴前跳舞,不遂之后又將人家下獄,這才逼反了人家。再加上連敗三場,又說他不應該任用蕭嗣先,又說他不應該一開始兵力不足。他這輩子肆意妄為,何曾有這么難堪的時候。女真部不過芥蘚之癢,他只是沒放在眼里,才讓他們不提防之間坐大了而已。所以他要親征,他要親策重兵,如一輪戰車輾壓螞蟻一樣,輾壓掉女真,才能洗他平生之恥,才能夠讓他心氣稍平。而他這樣的心情,這些臣下們又如何能懂呢。

這時候耶律大石請求一起出征,耶律延禧卻不允,只道:“朕聽說南朝也欲借此興兵,南方亦需要有人,你就去鎮守雄州,節制宋人兵馬北上吧。”

耶律大石無奈,道:“臣不能攔住主上御駕親征,臣肯請主上頒發的檄文時強調此次聲討女真,只誅完顏部,其他部落若主動投降,則寬恕不計,這樣我們就讓其他部族反遼的心不再堅決,便于瓦解內部,取得勝利。”

耶律延禧想了想,點頭道:“好,朕答應你,檄文你來寫。”

耶律大石:“臣遵旨。”

耶律大石很快寫好檄文,曰:“討女真檄,女真舊部,大遼屬民,歷代臣服于遼,今節度使完顏阿骨打聚集女真各部造反,攻下寧江州,咸州,祥州,出河店,天作帝親率大軍赴北平亂。帝心恩德,昭天下只誅完顏部,余部降寬恕之,以示大遼恩德。天作帝昭繳。”

他把檄文先約蕭塔不煙看,問:“這樣寫,你們以為如何?”

蕭塔不煙點頭:“女真各部本來就是各自為戰,是完顏部威脅利誘捏到一起的。若能夠讓他們覺得大兵壓境,大遼又允許他們投奔,那些不甘心陪完顏部送死的人就會主動投降,將戰爭化小。”

耶律大石點頭:“那我明日交到兵部去,現在我還擔心一件事。”

蕭塔不煙問:“什么事。”

耶律大石嘆息:“我擔心主上出征會失敗。”

蕭塔不煙安慰他道:“你不用擔心,這次我們大遼七十萬大軍對抗兩萬女真人馬,這次又不是蕭嗣先那個草包領軍,再怎么樣也能打勝仗。”

耶律大石搖頭:“雖然號稱七十萬,但實際也就十幾萬,但對付女真人以十比一,應該是必勝之局。不知道怎么地,我總是覺得不安,主上的性子,讓我很是擔心。萬一有個閃失……”他說到這里,又嘆了口氣。

蕭塔不煙道:“可這樣的話,主上可不愛聽,你勸也沒用。”

耶律松山見狀,出主意道:“要不老大再去文妃那里一趟吧,讓她勸勸主上,主上寵愛文妃,說不定主上會聽得進去呢,即使聽不進勸,也許會對中京有更好的安排。”

蕭塔不煙伸手給了個一個暴栗,罵道:“你少他媽的胡說八道,蕭奉先兄妹享受了好處,坑害了國家。如今倒要叫文妃頂著觸怒昏君的危險,去做朝堂士大夫的事。她欠你們的啊!”

耶律大石卻猶豫片刻,看向蕭塔不煙:“我倒覺得,國事為重,文妃若能勸導一二,或可對局勢有幫助。”

蕭塔不煙盯著耶律大石半晌,忽然笑了:“看來,你是放下了。既然如此,那我現在就去。”她轉身欲走,但卻停頓片刻,問道:“你還有什么話要帶給文妃嗎?”

耶律大石坦然地搖搖頭:“不必了,你就不必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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