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帝國,在經歷了一場慘烈又屈辱的戰爭后,帝國的空氣里彌漫著一種復雜的情緒。
一場戰后議會正在君主立憲制的架構下緊鑼密鼓地籌備,各級高官齊聚議會廳,試圖重新搭建起帝國的未來。
議會廳莊嚴肅穆,木質的雕花桌椅透著歲月的厚重,墻上掛著的先帝畫像靜默地俯瞰著一切。
王朝歌在白小飛強烈的建議一下換掉了那一身萬年不變的黑色軍裝,身著一身黑色禮服,內搭深色襯衫,下身同色系長褲,腳蹬锃亮皮鞋,頭發整齊地梳向腦后,整個人透著股嚴肅勁兒。
他穩穩地坐在議會主席臺上,身旁的白小飛穿著一身筆挺的軍裝,肩章上金色的圖案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臺下,各級官員或坐或站,交頭接耳,原本的肅穆氛圍被緊張和不安打破。
議會伊始,王朝歌輕咳一聲,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諸位,今日議會旨在商討戰后事宜,望大家暢所欲言。”
他眼神掃過全場,目光最后落在那份戰后重建報告上。
白小飛也附和道:“是啊,大家別拘謹,都說說想法。”
正當眾人準備發言時,一道突兀的聲音打破了這稍顯死寂的氛圍:“諸位同僚,依我看,這君主立憲制已然無法拯救日月帝國,我們該另尋新制度了。”
說話者是一名中將軍官,身材挺拔,面容冷峻,他身旁的同僚們紛紛投來疑惑的目光。
有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他是不是瘋了?公然在議會質疑政體。”
“這……這可有點過分了。更何況這君主立憲制,就是王朝歌提出來的,他現在還敢當著王朝歌的面質疑。”
王朝歌微微皺眉,抬起頭,目光與那名中將軍官對視。
中將軍官似乎并不畏懼,眼神中透著股決絕。他身旁的同僚們,
有的被這突如其來的發言驚得目瞪口呆,有的則在竊竊私語,更多的則是帶著疑惑和擔憂的神情,望著主席臺上的王朝歌,仿佛在等待著一場風暴的降臨。
“嗯?”王朝歌輕哼一聲,沉吟片刻后,緩緩開口,“閣下,此話怎講?君主立憲制自確立以來,一直是帝國的政治基石,為國家的穩定和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而今,你卻說它無法拯救帝國,還望詳細說說你的高見。”
中將軍官清了清嗓子,眼神堅定:“總司令閣下,諸位同僚。君主立憲制在和平時期或許能維持表面上的穩定,可如今我們身陷戰敗的泥沼,經濟凋敝,民生艱難,國際威望一落千丈。這種制度看似平衡,實則冗繁拖沓,決策效率低下。在戰爭中我們已經感受到了這種弊端,如今戰敗,更顯其無力。我并非否定君主立憲制過往的功績,只是時移世易,它已難以適配如今的危局。我們急需一種更高效、更強勢的制度,讓帝國能夠迅速集中資源,重振雄風。”
此言一出,議會廳內瞬間炸開了鍋。
白小飛猛地拍案而起,漲紅著臉怒吼道:“放肆!君主立憲是太宗皇帝確認祖制,歷經太宗皇帝和無數臣子的完善,才有了如今的帝國。你一介武夫,懂什么政治?盡說些大逆不道的胡話。若不是看在大家同朝為官的面子上,我早就命人把你拖出去了。”
另一名年長的文官也站起身,花白的頭發在激動中微微顫抖:“君主立憲是帝國的根本大法,是承載著帝國榮耀與尊嚴的基石,怎可說變就變?我們在這動蕩的年代中,正是靠著這制度才穩定了局勢,才有了如今的繁華。你這般輕易否定,是對先輩們的不敬,更是對帝國的背叛。”
而一位年輕氣盛的議員卻站出來,為中將軍官辯護道:“同僚們請息怒。我們今天來議會,不就是為了商討如何拯救帝國嗎?在我看來,這位將軍所言也并非全無道理。君主立憲制在當下確實暴露出了一些問題,決策流程繁瑣,各部門之間相互牽制,導致很多關乎國計民生的重大決策難以迅速推行。在戰前,我們就因這制度的弊端,錯失了不少發展良機。如今戰敗,更凸顯出其局限性。我們應當以開放包容的心態,去思考如何改進甚至變革制度,而不是一味地因循守舊。否則,帝國只會在這泥沼中越陷越深。”
議會廳內的爭辯愈發激烈。王朝歌靜靜地看著這一切,手中摩挲著一支鋼筆。
他當然明白君主立憲制對于帝國的意義,那是帝國政治穩定的基石,是各方勢力相互制衡的產物。
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場戰爭讓他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暴露出了諸多問題,而中將軍官所提及的制度弊端,確實值得深思。
王朝歌緩緩起身,環視一周,會議室內的嘈雜聲逐漸變小。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緩緩說道:“諸位同僚,今日議會,本是為了戰后復蘇,卻不想引出了政體之爭。所以金將軍,你的擔憂朕明白,但君主立憲制是祖制,非一言堂,也非兒戲。我們不能因一時之挫敗,便全盤否定。當然,朕也并非冥頑不靈,拒絕任何改變。議會是大家的議會,我們后續可以成立專項小組,廣納各方意見,一同探討政體的可能走向。但在此期間,任何有關政體的討論都必須在君主立憲制框架下進行。我們的目標是讓帝國變得更強,而不是陷入內部爭斗,讓對手坐收漁利。這,需要大家共同的理性與擔當。現在,咱們還是先回歸戰后重建的議題。畢竟,當務之急是讓百姓過上安穩日子,讓經濟盡快復蘇,讓士兵們得到妥善安置。這是我們的責任,也是使命。”
他的話語剛落,議會廳內響起一片附和聲,大家紛紛點頭。在王朝歌的引導下,議會的討論重新回歸到了戰后重建的議題上。
議會散場后,王朝歌獨自一人坐在辦公室里,周圍的喧囂仿佛瞬間被抽離。
他輕輕嘆了口氣,身體微微后仰,靠在寬大的辦公椅上,目光不自覺地落在窗外那輪明月上。
月光如水,灑在他的辦公桌上,那張剛剛簽署完的戰后重建計劃顯得格外沉重。
他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一下一下地,仿佛在試圖敲開自己內心的困惑。
自從徐天然死后,王朝歌的心中就一直被一種復雜的情緒所縈繞。
議會的權力,這個曾經被他視為國家穩定基石的制度,如今卻像是脫韁的野馬,漸漸超出了他的掌控。
他微微側頭,目光落在桌上的那盞臺燈上。燈光映照著他的臉龐,一半明一半暗。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經的野心和理想,那個以前的自己,懷揣著對國家未來的憧憬,提出了君主立憲制,試圖用制度的平衡來換取國家的長治久安。
他將議會視為制衡王權的利器,用以防止權力的過度集中帶來的暴政。
然而,王朝歌卻低估了權力的擴張性,低估了人性中對權力的追逐。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那輪明月,月色如霜,灑在大地上,一片清冷。
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的思緒平靜下來。腦海中浮現出徐天然那張熟悉的臉龐,以及他臨終前那懇切的眼神。
他想起了徐天然的警告,那個時候,他并沒有完全理解,但現在,他終于明白了。
議會的權力膨脹,已經不僅僅是一個政治問題,而是關乎國家未來命運的危機。他轉身回到桌前,緩緩坐下。
桌上那些堆積如山的文件,每一本都像是一個沉重的負擔。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那些文件,眼神中充滿了復雜的情感。
他必須做出改變,必須重新掌控局勢,否則,君主立憲制這個他親手打造的制度,將成為帝國的枷鎖。
他拿出一支鋼筆,輕輕放在桌上,筆尖在紙上輕輕劃過,發出沙沙的聲響。
王朝歌在紙上寫下幾個字,又劃掉,再寫,反復斟酌。
最終,王朝歌寫下了一段話:“君主立憲,我親手為你戴上皇冠,如今卻要親手為你戴上枷鎖。這不是背叛,而是為了你更好的未來。”
他放下筆,微微閉眼,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帝國元帥,而只是一個在權力漩渦中苦苦掙扎的凡人。
他不知道未來的路會有多艱難,但他知道,為了帝國的未來,他必須邁出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