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是……你我好像不認識吧?莫不是來尋我的還是走錯了門?”
唐七俊收拾完畢,正待出門辦事,卻不想遇到了陌生來客,便坐下假意品茶,實則觀察打探來意。
那個男人囁喏地點了點頭,來到了唐七俊的身旁,深深彎腰,兩袖于腹前合抱接著向上揚起,做了個揖。
“圓揖...?”
唐七俊看得出,來人行的是長輩禮,代表自己地位更高、資歷更老。
來人行完禮,重新把身體立得筆直,規矩站在唐七俊身旁。
適才他行禮之時,不經意間透露出小臂上的咒印紋身:那是奇奇怪怪的咒語,周圍環繞著“金木水火土”的五行標志。
這種打扮和儀軌,以及小臂上的咒印紋身,唐七俊能看出來他不是這里賣溝子的假道士,更不是一般的真道士。
道士的視線在唐七俊的身上停了停,又挪到了臉上:
“晚輩是朋友介紹來的...就是附近醫館里的一個老郎中……”
柳大夫的猥瑣嘴臉在唐七俊的腦海里跳了跳:這個老不死的怎么盡給我介紹人?
可他說的晚輩是什么意思?我根本不認識他且無門無派啊,再者這廝雖然面巾遮面,但看歲數怎么也得三十往上了吧?
“既然是柳大夫的朋友,那必然是靠得住的人?!?
唐七俊無奈舉杯品茗,良久道:
“說吧,你找我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
“沒大事那你還找我?”
那道士的嘴唇蠕動了一下,捏了捏手指:
“當然,對于晚輩是大事,在您這邊只能算小事,不過是求前輩幫晚輩殺一個人而已。”
這個柳大夫是把我當殺手刺客了嗎?昨天普渡庵的姑子求我殺人,今天又來個莫名奇妙的道士求我殺人?怎么我臉上是寫著喜歡殺人嗎?
他挪開視線重回茶杯,面無表情:
“他不會是告訴你我是大景司天監的癸郎吧?告訴你,假的,他耍你呢。”
道士一愣,不可置信從他的眼里閃過:
“哎?可是明明...你是不是在騙我?”
唐七俊忽的起身,從斜上方居高臨下地逼視道士,仗著自己比道士個頭高一個頭,刻意營造出壓迫感,讓其知難而退:
“你給我閉嘴,你覺得我很像騙子嗎?嗯?”
唐七俊沖著道士厲聲喝道。
道士似乎認識到了錯誤,回歸于羞愧的沉默中。
唐七俊把臉轉回驚慌失措的道士,笑容如春風般和煦:
“你也是可笑,我并不與你熟識,你為何自稱晚輩?”
唐七俊從更高的視角望去,道士的謝頂更加明顯,汗珠在道士地中海般的頭頂閃閃發亮,忐忑一番,緊張而說:
“實不相瞞,晚輩的師父與前輩是同僚……”
這下子倒輪到唐七俊發愣了:
原來布施姑子慧覺求我殺的道士就是此人!他便是大景司天監丙將羅真人的徒弟!?
唐七俊再度坐回,冷眼打量著道士,隨著他自報家門后,之前眼中的躊躇與不安都被一種堅定所替代。
這就是大景司天監的威名嗎?這廝能殺了慧覺布施之人,想來實力在我之上,又在佗城欺男霸女,耀武揚威,卻在我面前這般乖覺,自然是因為我是大景司天監的癸郎,誤以為我是跟他師父一樣的厲害修士,要不然這廝如何對我如此軟弱且緊張?
色厲內荏,仗勢欺人,欺軟怕硬,我若不是大景司天監癸郎,不知道待我又是怎生的嘴臉!不是個好東西!唐七俊對其人有了相應的判斷。
唐七俊忽然咧開嘴,嘆出遺憾且失落的一口長氣:
“沒想到你這廝還真與我有些瓜葛,不過嘛,我真的不能幫你殺人”
道士盯著唐七俊的眼睛看去,卻又主動避開,繼而用袖口擦了擦額頭的汗:
“其實……其實前輩不愿意殺人的話,也可幫晚輩說和說和。”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何門何派?讓我跟誰說和?”
唐七俊聲音雖轉冷,但展露出了愿意從中調解的意愿,如果能成,讓他師父欠自己也一個人情也是極好的。
“晚輩羅炳文,道門三清修幻宗,亦是大景司天監丙將羅真人的唯一傳人,至于讓前輩所殺和所說和之人便是普渡庵主持八苦師太......”
羅炳文忽地皺起眉頭,迎上唐七俊的視線,似乎是他師父的威名幫他恢復了自信。
誠然,大景司天監丙將的徒弟確實是他可以驕傲的資本,但再度注視唐七俊這個“高人”時,又變的不自信了!
大景司天監十天干里都是驚世駭俗的修士,你若不小心得罪了他們,便報出為師名號,自然可以留你一命!
羅真人對羅炳文的教導,他始終牢記在心,所以讓他產生了大景司天監的十天干都是比自己厲害的高人,當然也包括“走后門”進入的唐七俊。
“如果前輩愿意幫晚輩促成此事,晚輩定對前輩感恩戴德,亦會讓晚輩師父知道此事....”
他急促地將文字吐出,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扭了扭僵直的脖子。
唐七俊緊盯著他說了下去:
“那到底是所謂何事啊?你且說來聽聽。”
“但是我不一定答應,你也該知道,普渡庵主持八苦師太可不是等閑之輩,便是你師父來了也得掂量掂量?!?
“晚輩看上了普渡庵里的姑子慧覺,想把她帶回道門當修行道侶,但是普渡庵主持八苦師太卻橫加阻止,晚輩沒辦法,這才……”
你那是想把慧覺帶回去當修煉道侶嗎?我都不好意思點破你!好色的東西,怕是見了慧覺魂都丟了,更是癡迷上了慧覺布施時的極樂體驗。
唐七俊大概知道了羅炳文和布施姑子慧覺、普渡庵主持八苦師太之間事情了。
大概齊就是羅炳文喜歡上了布施姑子慧覺,想帶其離開,但是遭到了八苦師太的阻攔。
但問題是,慧覺為什么會請他殺了羅炳文呢?
那就只能說明羅炳文說的話是實話,但只是部分實話,真正的真相卻藏著掖著,生怕唐七俊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