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貴人
兄弟姐妹四人趁著夜色往家里趕。
程燕很是興奮:“這些日子靠著八爪熬掙了不少錢,可惜馬上要過季,不過明年咱們還能再接著做這生意。”
明年可能做不了啦。程鶴心底暗想,這醉蟹又沒什么技術含量,那些行家一看便知道其中奧妙,今年只是占了個先手才能這掙一筆。
其實看到螃蟹時,程鶴也打算做螃蟹吃食,但她想的是做蟹醬,先隱藏一段時間,但程燕先她一步提出做醉蟹時,她也沒有反駁,因她不想跟程燕有爭執和不愉快。
先前程燕被陶氏教導的十分愛護弟弟妹妹,前段時間不知怎的忽然性情有所變化,穩重不少,還對她態度冷淡,且日常有言語爭執。
程鶴知道自己跟程家沒有血緣關系,便有心退讓,不忍陶氏為難。
那廂程燕還跟大家囑咐:“回去后可別露餡。”
程榮和程莫不明白:“既是掙錢的好事,干啥瞞著家里長輩?”
程燕振振有詞:“奶奶一直反對咱們做生意,咱們只有真做成了,把掙到的錢拍她面前,才能證明我的想法是對。”說罷不著痕跡看了程鶴一眼:“這家里開銷越來越大,整天縮在鄉下有什么用。”
一家子過得節儉,只有程鶴一人被奶奶捧在掌心,幸好前段時間她撞到頭有了前世的記憶,重來一次她當然不能讓家里重走苦難。
但程燕上輩子困守在鄉下一輩子也不知道如何掙錢,只是看見八爪熬時忽然想起,前世程鶴一飛沖天后,給奶奶賜過一道菜名叫醉蟹,貴人都喜歡的菜必然能賣的好。
想到前世程燕憤憤不已,程鶴坐到那樣高的位置卻只給家里送一道菜,還不如讓她借了這機緣,她總會比程鶴對家里更好。
待回到家里已是夜半時分,他們小心的安置東西,正要悄摸回房,就見正院“嘭”的一下打開,一個人影立在大家面前。
兄妹四人身形一下僵住。
程燕暗中扯了扯程榮的袖子,程榮鼓足勇氣回頭:“奶奶,其實我們只是……”他沒編好借口。
程鶴道:“奶奶,我們就是看中秋縣城里熱鬧,看花了眼這才回來晚了,您別生氣。”
陶老太面色緩和下來,卻沒有平時一樣,一見程鶴便心肝寶貝肉的疼,只道:“鶴兒,有人要見你。”
她神情有些微妙,帶著不舍又帶著欣喜:“是位貴人。”
程鶴眼皮一跳:“什么貴人?奶奶,今日這么晚了,不能明日見么?”
“也是。”陶老太恍然,她被驚喜沖昏頭腦了:“男女有別,便是……這時候見面也不合適的。”
她正要往回走,卻見里間出來兩名俊朗男子,一人身著玄衣,沉毅鋒利,站那兒就像一柄開刃的利劍,另一人一襲鵝黃,看著就是個玩世不恭的世家公子。
那世家公子出來便拿一雙眼睛肆無忌憚的來回打量程鶴跟程燕,像在探究。
他一開口便是挑剔:“怎么做這副打扮,一點沒有姨媽的氣度。”
好沒禮貌!程鶴覷眉不滿。
因為出門做生意,她和程燕都是特地穿的便捷的男式短褐,再加上要去勾欄瓦舍那等人蛇混雜的地方,她自然把臉弄得灰撲撲的,此時便是個土生土長的柴火妞了。
但這也輪不到一個才見面的陌生人來譴責吧。
她還沒回懟,陶氏便一臉愧疚過來:“都是老身不好,沒照料好她。”
那玄衣男子上前:“二弟。”他掃過程燕的臉,淡漠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讓她好好休息一晚再說吧。”
鵝黃男子便冷哼一聲:“明日記得洗干凈再來見人。”說著便與玄衣男子揚長而去。
程鶴在后冷哼:“什么人啊。”
陶氏嘆氣:“那是鶴兒的表兄。”
“表兄?”程鶴擺出疑惑的神情。
“沒錯。”陶氏把所有家里人喊來,道:“鶴兒的母親洪氏有一門遠親,雖出了五福,但那家太太的女孩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也是緣分,她想認你做個干親,此次來便是接你過去小住。”
【騙人!】程鶴跟程燕幾乎同時在心底反駁。
程鶴心里清楚自己跟洪氏毫無血緣關系,這來的必然是她生母的親戚。
程燕暗想,那分明是奶奶陶氏的遠親,不然為何后來只與陶氏來往,從不跟嬸嬸洪氏往來,必然是奶奶偏心程鶴,又怕家里人說嘴,才這般借口。
前世就是他們說程鶴相貌像極了一位失去愛女的貴人,把她接入京城過上了好日子,因著身份不同后來嫁人也不同。
可恨這等好事,奶奶卻只想著程鶴,全部管她這個孫女。
洪氏默不作聲,身為母親,自己到底生了一個孩子還是兩個,她還是有感知的,但她敬重陶氏這個婆母,十分聽從、并不違逆多話。
陶氏只解釋幾句,便哄著程鶴幾個小輩離開。
程鶴不忍陶氏為難從善如流離開,程榮和程莫見奶奶沒罵他們出門這么晚才回來,便慶幸走了,程燕暗暗看了程鶴一眼,這一世她必不輕易退讓。
等小輩離開,陶氏才一臉嚴厲的看著兩個兒子和媳婦:“這家里的日子都是鶴兒換來的,因著想要接鶴兒走,那邊才會送錢來家里,以后我不想在聽見什么偏心不偏心的話了。”
最近程燕和程鶴之間的姐妹小矛盾,陶氏看在眼里,她覺得必定是兒子兒媳里哪個見識短的嚼舌根,帶壞孩子。
陶氏男人早亡,一人在外做活養大了兩個兒子,在家中向來有權威,因而一發話,兒子兒媳縱使心底有異心,面上是不敢反駁的。
陶氏滿意點頭,男人早亡,她又沒本事,本來這家里的日子就是依靠小姐和鶴兒得來的,他們全家應該感恩戴德。
洗漱好回到房間,程鶴躺在床上卻是百味陳雜,她是胎穿,記得生母當時抱著自己的不舍,心底對生母不是沒有思念。
只是在陶家十年,已經習慣這里的生活,一時要離開難免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