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從養鵝場醒來后,我騎上三輪便往家中趕。
上一世徐磊打了我,我便傻逼似的搬到養鵝場的一個小破屋里。
正值盛夏,我在小破屋里被蚊蟲咬得發瘋,徐磊卻叫了一幫狐朋狗友在家里胡吃海塞。
我打開門,一股刺鼻的煙味沖了過來。
徐磊四仰八叉地歪在沙發上,左手帶著兩萬塊錢的表,右手夾著中華,鼻上扛著金絲眼鏡。
看這模樣,誰能想到他只是一個保安呢?
“嫂子回來了。”其中一位站起身來訕笑著讓座。
我看了看實木地板上堆滿了的西瓜皮和煙頭,根本無處下腳。
徐磊翹腿打量了我一番,吐了一口煙。
“不知道的,還以為進來個要飯的呢。”
周圍人哄笑。
我低頭看了眼自己,汗津津圍裙,種地穿的雨鞋,身上還有股鵝的味道。
與他這西裝革履的太子爺確實不搭。
“哎,那養鵝的,給哥幾個拌個洋蔥。”徐磊朝我吆喝道。
我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換上睡衣,手臂上刺眼淤青顯露出來。
“說你呢! 沒聽見啊?!婊子!”
徐磊掐滅煙頭,惡狠狠地朝我吐了一口唾罵,仿佛下一秒就要就要揮拳相向。
我打了個寒顫,上一世家暴的場面映在眼前,臂上淤青開始發痛,雙腳不由自主向廚房邁去。
這時,兒子的電話打了過來。
2
“你又怎么跟我爸吵架了啊?”
“你一個中年婦女,無業游民,天天跟老公吵,不嫌丟人嗎?”
“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你能不能體面一點?”
兒子的怨氣從電話那頭傳來。
我木然剁著洋蔥,刀聲咣咣作響,一道道疤痕在菜板上延展。
體面?我是為了誰不體面的,他難道不知嗎?
上一世這個時候,老家拆遷賠了不少錢 ,我和徐磊決定留出三百萬給北漂的兒子買房。
徐磊月薪三千,花費卻不止三萬。
三十萬的車,兩萬的手表,還包養著一個洗頭妹。
沒多久,手頭的錢就花沒了。
于是就想起那三百萬了。
而我將兒子當成了自己的命,無論如何也不給,他便吵,再后是家暴。
他說不給錢就一直打我,直到我死。
對于這些,兒子是知道的,卻一面裝聾作啞,一面譴責,一面又享受著我給他掙來的利益。
看著我身上的淤青,他甚至連一句安慰都沒有。
而是對我說,“媽,你穿上長袖吧,讓別人看見不好。”
后來,我身上的點點淤青變成了他房子的首付,他將我接到北京住了幾天,成為領導親戚眼中既孝順又有為的好青年。
沒人知道他在大年三十,因鬧了幾句口角便將我趕出去,害我死在北京街頭。
電話里傳來他喋喋不休的指責,我手上刀越剁越快。
而與此同時,徐磊也在電話外吼叫起來。
“林晚和!”
“他媽的!老子的洋蔥呢!”
周圍狐朋狗友哄笑起來,不少人開起了黃腔。
“呦呦呦,徐哥厲害啊,看來今晚嫂子要遭罪咯!”
“呸!”徐磊吐了一口痰,將腳搭在茶幾上,“她就一臭養鵝的,肥頭癟屁股,誰碰誰惡心!”
“比起洗頭妹妹,滋味如何啊?”
“哈哈哈哈,洗頭妹妹,那可是妙不可言啊!哪是這個死豬婆可比的。”
周圍笑作一團,各種下流的詞匯涌出,密密麻麻排列在空氣里。
兒子聽到后,僅僅一愣,又繼續展開對我的教育。
四處都是罵聲。
空氣中,僅剩了我自己。
我再也忍受不住,哐當一聲將菜板劈成了兩半。
好啊!
這對父子,一近一遠,活生生將我當他家奴隸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