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石破天打開游龍劍譜，身上衣服破破爛爛的范建沉著臉走到了近前。
“父親！”石破天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臉上帶著些許做了錯事被抓包后的小心翼翼。
范建冷哼了一聲，眼中滿是責備之色：“為父和人比武較量，你插手算怎么回事？”
還好范閑出手了，不然自己丟人就丟大發了。
好兒子。
“我……我看你們打得不行，尤其是你，一時沒忍住，就……”石破天縮了縮脖子，弱弱地說道，
范建嘴角抽了一下，瞎說什么大實話，沉聲道：“這次便算了，下不為例！”
下次繼續。
兒子。
“嗯。”石破天趕緊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應道。
不是，真答應了，范建咳嗽一下補充道：“當然，你非要上也不是不可以。”
石破天暈了，父親到底是讓自己上還是不讓自己上啊。
這時，范若若、范思轍和柳如玉匆匆走了過來。柳如玉一瞧見范建身上的傷，趕忙湊上前，伸出微微顫抖的手，輕輕摸了摸范建的傷口，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哭什么，不過是些許風霜罷了！”很愛面子的范建十分不滿的說道。
“人家是關心你嘛！”柳如玉又委屈又生氣，聲音都不自覺地拔高了幾分。
“關心我不如關心你兒子！”范建沒好氣地怒道。
范思轍正站在一旁，看著父母拌嘴，聽到父親這話，他那胖嘟嘟的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
“沒聽到你爹的話嘛，快滾去學堂上學！”柳如玉把氣撒在了不爭氣的兒子身上。
“娘，我實在學不下去”范思轍嘟囔。
作為一個喜歡經商的人，天天困在學堂里，比殺了他還讓他痛苦。
“快點！”柳如玉臉色一變，加重了語氣再次催促道。
今天范閑的表現，讓她產生巨大的危機感。
態度也沒有平日里那么好了。
范思轍還是第一次被母親這么對待，嚇得哆嗦了一下，不情不愿地耷拉著腦袋，一步三回頭地慢慢離開了，那模樣，仿佛要去的不是學堂，而是什么龍潭虎穴一般。
柳如玉轉向范建，又換上了討好的表情：“老爺，你看，思轍還是很乖的。”
范建請哼了一聲，看向范若若，微微皺眉道：“這里沒你和閑兒的事了，去鑒察院當值吧，既然領了鑒察院的差事，便不能偷懶。”
范若若遲疑了一下，眼中滿是擔憂之色，輕聲說道：“父親，我有點擔心您的安全呀。”作為一個冰雪聰明的女子，范若若已然猜到何道人今日上門挑戰，十有八九和長公主、太子一黨脫不了干系。
“不會，為父好歹也是陛下的寵臣。”范建自信滿滿地說道。
范若若略一思索，覺得父親這話也有幾分道理，便點了點頭，扭頭看向石破天，結果，看到石破天正蹲在一旁，專心致志地看著那本游龍劍譜，眼睛都快黏在上面了，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似的。
范若若原本對大哥那逆天的悟性，還有些小小的嫉妒，畢竟自己平日里也是聰慧過人，可在武學領悟這方面，卻著實比不上大哥。但此刻，看著石破天這副癡迷武學的模樣，那點嫉妒瞬間就煙消云散了，這般癡迷的人，就該悟性逆天。
“好。”石破天頭也不抬地應了一聲，依舊沉浸在劍譜的奇妙世界里，嘴里還時不時嘟囔著幾句，似乎在琢磨著劍招的精妙之處。
“哎呀，我們的車還在滕梓荊的家門口呢。”范若若皺著小眉頭，一臉苦惱。
范府一共就兩個馬車，一個父親用，一個家里人用。
她和哥哥總不能走著去吧，那貴族的體面還要不要了。
傳出去，會被其他貴族笑話的。
“對啊！”石破天這才如夢初醒般抬起了頭，說：“我去把馬車弄回來”
就在這時，王啟年和滕梓荊從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擠了出來。滕梓荊一邊走一邊說道：“不用了，我把馬車弄回來了，不過人實在是太多了，車根本就過不來，沒辦法，只能停在另一條街上了。”
王啟年一臉無奈地點點頭，附和著滕梓荊的話。
石破天看著滕梓荊，一臉不解地問道：“你怎么不在家陪著妻子孩子？”
滕梓荊神色變得格外嚴肅，接著，他雙腿一彎，“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語氣堅定地說道：“師父今日之恩，滕梓荊沒齒難忘，愿鞍前馬后，效犬馬之勞！”
“快起來，快起來！”石破天趕忙伸手將滕梓荊攙扶了起來。
“師父，何道人和程巨樹突然挑釁范大人，恐怕有人指使，我打算暗中跟蹤他們。”滕梓荊又道。
“你小心點”石破天說道。
“嗯”滕梓荊說完離開了。
……
晚上，月色朦朧，范府一片靜謐，大多數人都已進入了夢鄉。滕梓荊一身黑衣，宛如一道幽靈般，悄無聲息地潛入了范府。借著月色和陰影的掩護，巧妙地避開了巡邏的家丁，一番尋找之后，終于來到了石破天所住的小院。
小院里靜悄悄的，只有一間屋子還透著些許微弱的燭光。滕梓荊靠近那屋子，透過窗戶的縫隙朝里望去，只見石破天一邊拿著游龍劍譜，一邊手持長劍，有模有樣地演練著劍招。劍在他手中仿佛有了靈性一般，每一招每一式都帶著獨特的韻味，而且隱隱約約間，竟比白日里所見又多了幾分精妙之處。
屋內突然傳來石破天的聲音。
“梓荊，你看了半天了，覺得我改的怎么樣？”
滕梓荊推開窗戶，道：“師父的武學天賦，千古獨一！”
“我問的是我改的怎么樣？”石破天皺著眉頭，有些不高興地說道。
滕梓荊說了一大堆自己的看法。
滕梓荊實力不行，但想象力很強。
聽得石破天目中異彩連連，忍不住當場演練了起來。
很多只是停留在理論上的招式被石破天試了幾次之后，就絲滑的試了出來。
滕梓荊徹底的服氣了，師父如果不死，絕對能成為大宗師，而且是大宗師之中的大宗師。
很快，石破天演練完畢。
滕梓荊夸贊道：“以師父的天賦，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仙。”
“真的嘛”石破天露出了希冀的表情。
滕梓荊輕輕咳嗽了一聲，臉上滿是凝重之色，緩緩說道：“師父，我前來，是有件重要的事兒要跟您講。跟蹤何道人和程巨樹的時候，發現了林珙的門客。”
“林珙？”石破天微微皺起眉頭，眼中露出疑惑的神情。
“林珙是宰相林若甫的兒子，林婉兒的哥哥。”滕梓荊詳細地解釋道。
石破天聽聞此言，心中的疑惑更甚：“林珙為什么要這么做？”
滕梓荊說道：“據我所了解到的情況，林珙是太子和長公主的人。長公主把內庫當成自己的，陛下讓你父親接管內庫，她自然會對付你父親，今天如果不是你出手的話，你父親很有可能死在程巨樹和何道人的手里。”
“那兩個人是來殺我父親的”石破天悚然。
他還以為只是切磋。
滕梓荊繼續道：“由此我可以推斷出，之前發生的儋州刺殺案，恐怕和長公主以及太子脫不了干系。”
“我讓父親不要接管內庫了”石破天皺著眉頭說道。
“不行，這是陛下的意思，陛下一旦做了決定，是不會改的。而且，你父親和長公主結了梁子，未免你父親將來報復，長公主絕對會再下手。”
“那怎么辦？”
“把長公主趕下臺”
“怎么做”
“想要扳倒有權有勢的人物，光靠猜測可不行，必須得有實打實的證據。”
石破天思考了一陣，露出了苦惱的表情，問道：“怎么做？”
滕梓荊道：“咱們今晚就去跟蹤何道人和程巨樹。我懷疑，林珙會滅他們的口。”
石破天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就按你說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