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后，狄仁杰帶著李元芳、曾泰以及幾個護衛一起來到了高如進家。

一見面，狄仁杰便問：“就你叫高如進？”

高如進一臉驚疑，沖著曾泰問：“這位老先生是……”

曾泰拱了拱手，回道：“此乃當朝宰輔，狄閣老！”

高如進大吃一驚，趕緊下跪叩禮：“草民高如進，參見狄閣老。”

狄仁杰冷哼一聲：“你不叫高如進，你叫江小郎！”

曾泰：“啊？”

高如進則一臉驚愣道：“閣老，此話從何說起？草民怎么可能是江小郎？”

狄仁杰緩緩道：“那就讓我幫你回憶一下，我查過你的檔案，貞觀初年以前，這世上根本沒有高如進這個人。

貞觀初年，你為了躲避宇文承都舊部的追殺，逃離了右衛，秘密在山中建了江家莊。

這時候，你又怕右衛追查你的下落，便更名為高如進，買通了當時的官吏替你增補了身份文牒，從此你便留在縣城，幾乎不回江家莊。

你的這一切雖然做得巧妙，但，畢竟是增補的假身份，只要用心查必然就會查出漏洞……”

聽到這番話，高如進的眼神終于變得有些驚惶起來。

“后來，你花銀子買官，坐上了河南縣縣丞的位置。檔案上記載，曾經有兩批右衛的軍官到河南縣追查江小郎的下落，結果卻神秘失蹤。

巧的是，接待這兩批軍官的人正是你，江小郎！”

“別……別說了……別說了……”

江小郎終于崩不住了，身體簌簌發抖。

“你……你真的是江小郎？”曾泰一臉震驚地問。

“是，我就是江小郎……”

江小郎擔驚受怕了數十年，如此突然被人點破身份，精神終于崩潰了，仿佛一灘爛泥般癱軟到地上。

原來，六十年前所謂的江家大院滅門案，全是他一手策劃的。

為了逃避朝廷的追蹤，這家伙喪心病狂，先后將那兩批調查他的人引到江家莊，命舊部將其殺死，并砍下頭顱與左臂。

同時又故意放風，說是宇文承都化作厲鬼復仇，殺死了江小郎全家。

之后又給一眾舊部下了迷藥，趁其昏睡時縱火全部燒死。

他認為這么一來，世上便只有高如進，再無人知道他是江小郎。

如此精心盤算的計劃的確很成功，朝廷認為江小郎已經死了，便停止了追查，讓他逍遙法外數十年之久。

可萬萬沒想到，事隔六十年，竟然有人利用了這樁六十年前的所謂幽冥案瘋狂殺人，又一次將他給牽扯出來。

或許正應了一句老話：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當晚。

狄仁杰喚來李元芳，一臉凝重道：“元芳，我已經向皇上請旨偵破這樁所謂的幽冥案。”

“太好了，這樣大人就不用有所顧忌了。”

狄仁杰嘆了一聲：“元芳，此案沒那么簡單。根據目前所掌握的種種線索以及我的推斷，那些死者應該都是內衛。”

“內衛？”

“不錯，內衛是皇帝的耳目，對方假借幽冥案殺死這么多內衛，其目的是什么？我推測有兩個原因。”

“什么原因？”

“其一，內衛內部出了問題，這是一次清洗行動。其二，這些內衛掌握了某個驚天秘密，有人不想讓這個秘密傳到皇帝耳中，故而殺人滅口。”

“嗯……”李元芳沉吟片刻，說道：“大人，卑職傾向于第二種。”

狄仁杰笑了笑：“為何？”

“如若是清洗行動，應該不至于搞得如此神秘，陛下也不太可能讓大人出面調查。所以，應是第二種可能。”

“不錯！”狄仁杰點了點頭：“我也認為第二種可能性較大。

還有一件事，陛下連日做噩夢，曾親口對我說夢中發生的一切很真實，醒來后卻又在自己的寢宮內。

我心中存疑，便悄悄用絲帕擦了陛下喝過的藥碗，回去后細細研究，還真發現了問題……”

“大人的意思是，有人要害皇上？”

“難說……另外，國師在陛下寢宮外放置了一根鐵棍，上面繞有銅線，說什么引雷驅鬼，這一切都透著一股子詭異。”

“大人，難道這一切皆與滴血雄鷹案有關？”

“不好說……明日我們再做一出戲，大概就能揭開真相了。”

“做戲？”

“對！”狄仁杰撫須而笑：“做戲！”

次日上午，狄仁杰又一次來到了恩濟莊。

這次陣仗可就大了，畢竟以前他是以私人的身份協助曾泰，而這次卻是奉欽命破獲此案，相當于欽差。

恩濟莊一眾百姓不由歡欣鼓舞，紛紛跪在地上磕拜。

狄仁杰站在人群前方大聲道：“鄉親們，不管兇手是人是鬼，我在此向大家保證，一定會將之揪出來，為民除害！”

“多謝大人！”

不久后，狄仁杰帶著曾泰、李元芳、何云一起來到了一間屋子里。

一見四人進屋，江小郎趕緊起身見禮：“草民參見四位大人。”

狄仁杰笑了笑：“何大人可能不認識此人吧？”

何云愣了愣：“他是……”

“他，便是江小郎！”

“什么？”何云大吃一驚：‘江小郎不是……不是早就死了嗎，怎么……”

“何大人有所不知，江小郎當年乃是詐死，化名高如進，還花銀子買了官，任河南縣縣丞。”

“這……”

狄仁杰又道：“根據目前種種線索分析，那無頭將軍極有可能便是當年的宇文承都。

其冤魂數十年不散，滯留人間四處殺人，想來就是因為他最大的仇人江小郎尚在人間……”

“啊！”

此話一出，江小郎嚇得大叫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身體不停地顫抖著。

何云一臉驚疑，顫聲問：“不知狄公將江小郎帶到這里是何用意？”

狄仁杰回道：“為了驗證真相。”

“驗證真相？”

“不錯！此事我已經向陛下稟報，陛下認為極有可能是幽冥案。但，我一向不太相信鬼神之說。”

何云忍不住道：“大人，說實話卑職也不太相信。但，眼下里發生的一切，由不得人不信。

方根生親眼看見了那個無頭將軍。還有那巨大的馬蹄印，卑職早就說過，絕非今人所有……”

李元芳接口道：“何大人言之有理，此乃一樁幽冥案，非人力能抗拒。”

“對對對！”

何云迭聲點頭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