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高如進長長嘆息了一聲。

“數十顆頭顱，數十條手臂被供在將軍廟的神位前，簡直是慘不忍睹，讓人不寒而栗……”

“那這案子最后破了嗎？有沒有找到兇手？”

高如進搖了搖頭：“老朽查了數月，竟一點線索也沒有。后來，一個游方道人一語道破天機，說此案乃是厲鬼作祟，陰兵殺人！”

“嘶！”

曾泰與縣尉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一股寒意自腳底升起。

高如進繼續道：“當時，老朽還不太敢相信，可沒料想，第二天江家莊便毀于一場大火，一莊之人幾乎全被燒死。

更詭異的是，西林中的將軍廟也起了火，變成了一片廢墟。后來，老朽被上司追責，從此離開了官場。”

“這……老人家，那你知不知道兇手為何要斬下死者頭顱與左臂？”

高如進的聲音有些飄忽：“此乃陰兵殺人，幽冥之事，老朽一介凡人怎會知曉？

對了，老朽后來聽聞，那將軍廟乃是為了祭奠前隋驍果衛中郎將宇文承都所建。”

曾泰整個人都不好了，結結巴巴道：“宇……宇文承都？”

這可是前隋的一員猛將呀！

中午時分。

館驛中，狄仁杰正與李元芳聊著滴血雄鷹一案，狄春匆匆走了進來，說道：“老爺，殿中省掌管閑廄的飛龍使何云大人來了。”

“哦，快，請他進來。”

“是！”

狄春應聲而去。

不久后，何云走進屋子，沖著狄仁杰與李元芳分別見了一禮。

“何大人不必多禮，快快請坐。狄春，給何大人沏茶。”

“是，老爺！”

狄春應聲而去。

狄仁杰沖著何云笑道：“辛苦何大人了。”

何云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道：“閣老言重，能為閣老辦事是卑職的福分。”

“呵呵，何大人不必拘禮，坐下說話。”

“是！”

“何大人，請喝茶。”

狄春很快便將茶遞了過來。

“多謝！”

何云道謝了一聲，又沖著狄仁杰道：“閣老，卑職看了那拓下的馬蹄印，隨后查看了馬經進行對比，確認是馬蹄印無疑。”

一聽此話，李元芳不由笑了笑：“狄春，聽到沒有，別再說什么妖怪之類的話了，惹人笑話。”

狄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然而……”何云一臉凝重，話鋒一轉：“卑職同時也發現了一件可怕的事。”

“哦？”狄仁杰神色一動：“何事？”

“根據馬蹄的拓印，此馬所釘的馬蹄鐵竟是前隋所制。”

“前隋？”狄仁杰愣了愣。

何云點了點頭：“不錯，此馬蹄鐵的花色早在太宗皇帝時便已明令禁絕使用。”

狄春忍不住問了一句：“馬蹄鐵的花色為何要禁止？”

何云回道：“小兄弟有所不知，此花色乃前隋禁軍的專用蹄鐵，故而，太宗皇帝明令，凡打造、使用此蹄鐵花色者，按大逆罪論處。”

狄仁杰想了想，問道：“會不會有散落的馬蹄鐵散落民間？”

何云搖了搖頭：“這是前隋禁軍專用的蹄鐵花色，民間根本不敢仿制。何況，就算偶有失落民間的，也不可能這么大。”

“對對對……”這么一說，狄仁杰不由恍然：“這馬蹄印比普通馬蹄印大了許多。”

“沒錯！”何云點了點頭：“據卑職所知，這種蹄花模子早已銷毀，而且打造此馬蹄鐵乃是大逆之罪，是要夷九族的，相信沒人愿意為了一塊蹄鐵而去冒險仿制。”

“嗯，有道理！”狄仁杰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李元芳笑了笑，接口道：“所以，何大人的意思就是要告訴我們，這塊馬蹄鐵是前隋打造的。”

“對！”何云一副肯定的語氣。

“可是，前隋滅亡已有八十余年，馬蹄鐵能用這么多年？”

何云嘆了一聲：“這正是卑職想不通的地方，豈不說這馬蹄鐵，那匹馬則更讓卑職震驚。”

狄仁杰問：“怎么說？”

何云回道：“閣老，請恕卑職出言無狀，這匹馬恐非今人所有。”

一聽此話，狄春不由嚇了一跳，結結巴巴道：“非今人所有？那……那……”

“卑職從未見過這么大的馬蹄印。為此，卑職查遍了兵部三十六坊，殿中省官馬坊六廄、飛龍使六廄，共四十八坊馬廄的所有馬譜，竟沒有一匹馬能與那匹馬的蹄印匹配。”

“那……那豈不就是妖怪？”狄春又忍不住冒了一句。

“不！”何云搖了搖頭：“的確是馬蹄印。”

這么一說，可算把狄春給繞糊涂了。

一會說沒有一匹馬的蹄印可匹配，一會又說的確是馬蹄印，難道是我的理解能力有問題？

“何大人莫非是想說，那是一匹汗血寶馬？”

李元芳接了一句。

“哦？”何云眉頭一動，瞟向李元芳道：“李將軍也是這樣想的？”

李元芳笑了笑：“我只是順口一說，以前聽人提起過，說汗血寶馬體型龐大，步幅也遠比普通馬匹大的多。”

“沒錯！”何云點了點頭：“汗血馬乃是大宛名種，數量極為稀少。此馬身強體健，巨大無比。

只不過，此馬自后漢便已絕跡，之后便再無記載。這，便是卑職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

狄仁杰喃喃道：“前隋的蹄鐵，絕跡的汗血馬，這倒是奇了，這中間到底有什么聯系？”

“恩師，恩師……”

這時，曾泰大呼小叫著跑了進來。

狄仁杰不由皺了皺眉，說道：“曾泰，你好歹也是堂堂五品官，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恩師……”曾泰喘了幾口氣，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方才上前揖了一禮：“是學生失禮了。”

“對了曾泰，這是殿中省飛龍使何云，何大人對馬匹很有研究。”

“原來是何大人！”曾泰揖了一禮。

何云趕緊起身：“不敢不敢，卑職參見曾大人。”

從品級上來說，他的地位比之曾泰差遠了，不過就是個養馬的小官。

“曾泰，你慌慌張張跑來，發生什么事了？”

“陰兵殺人！”曾泰脫口道。

“你說什么？”狄仁杰吃了一驚。

狄春則嚇得一臉煞白，下意識靠到李元芳身邊，就差沒拽著李元芳的袖子了。

“是這樣，卑職今早與縣尉一同去找到了一個名叫高如進的九旬老人，他以前是河南縣的縣丞……”

曾泰將高如進所講的情況復述了一遍。

“竟有這樣的事？”

聽完后，狄仁杰不由一臉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