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一番話，聽得方謙心驚肉跳，不過這家伙依然強作鎮定，問道：“大人真是會講故事，只是這一切，不過是你的推論罷了。”

言下之意，你還是沒有證據。

沒有證據，你便動不了我堂堂幽州刺史。

“呵呵……”

狄仁杰笑了笑，踱了兩步，繼續道：“據吏部檔案，越王謀反之前，你任越州縣令，之后告假還鄉。

我現在明白了，你根本不是告假還鄉，而是更名劉金做了越王的幕僚，擔任他的貼身記室。

也正因如此，你才能夠掌握與會者的名單，這也就是朝廷千方百計要抓到你的原因。

你僥幸逃脫，又恢復了本名方謙，官復原職，一直做到幽州刺史。

不過我現在明白了，你之所以官運享通，幕后必有人替你鋪路。

你要與他們接觸，以刺史的身份自然不便，容易讓人覺察，于是你便擁有了雙重身份，一個是方謙，一個是劉金。

那個假方謙，便是你的替身，你一直就知道他的存在。”

方謙不由大笑：“哈哈哈，精彩，果然精彩，卑職不得不佩服大人講故事的本事。”

狄仁杰冷哼一聲：“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元芳！”

“在！”

“扒下他的衣服。”

“是！”

李元芳上前一把按住方謙，隨之扯開他的衣服。

只見方謙身上縱橫交錯布滿了新舊傷疤，特別是背部，更是血淋淋一片。

狄仁杰上前細細查看了一番，說道：“我早就懷疑你身上有傷，故而讓狄春悄悄潛入你的房間搜尋，果然有所發現。

你身上的傷，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千牛衛慣用的刑具所致。”

偽裝一層一層揭開，方謙終于撐不下去了，面如死灰，喃喃道：“太可怕了，狄仁杰，你真的是太可怕了，我們怎么會遇上你這么一個可怕的對手？”

聽到這話，李元芳不由瞟向狄仁杰由衷說了一句：“大人真乃神人也！”

這是發自內心的欽佩。

只要對方露出一絲小小破綻，狄仁杰便能抓住這小小破綻進行分析、推論，逐漸還原事件的真相。

這等能力，真的是世間罕有。

接下來，怕是就要輪到虎敬暉聽故事了。

……

“什么？李二還沒死？他見過狄仁杰了？”

金木蘭終于失態了，說話的聲音都變了腔調。

虎敬暉一臉沉重道：“不錯，這也是我為何冒著風險前來找你的原因，狄仁杰已經向朝廷具表說明了一切，并申請就近調兵，近期一定會有大動作。

還有，李元芳已經去過姚家鋪子，發現了那些礦洞，相信你這里也瞞不住了，再不走就晚了。”

“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

金木蘭氣得渾身顫抖，瘋了一般大吼了幾聲。

虎敬暉嘆了一聲：“或許從一開始我們就錯了，不該讓狄仁杰與李元芳走到一起。”

金木蘭怒聲道：“你是在怪我嗎？”

虎敬暉搖了搖頭：“我不是怪誰，只是實話實說。”

“不行，李二必須死，否則我們就失去了外援。阿暉，算我求你，無論付出什么樣的代價，一定要殺死李二……”

說到這里，眼中露出一絲兇光：“還有狄仁杰！”

虎敬暉沉寂了一會，回道：“我可以想辦法殺死李二，但是……我不會殺狄仁杰。”

“為什么？你心里很清楚，他是我們行動的最大阻礙。”

“我知道！”虎敬暉點了點頭：“但是，我下不了手。”

金木蘭一怒之下竟沖口而出：“真是個廢物……”

“你說什么？”虎敬暉終于有了一絲怒氣。

金木蘭回過神來，趕緊道：“阿暉，對不起，我不是說你，我……我只是一時著急。”

虎敬暉擺了擺手：“罷了，我先回去了，你最好趕緊離開這里，另外找個地方躲起來。”

說完，大步而去。

等他一走，于風不知從哪里鉆了出來，小心翼翼道：“主人，我們該怎么辦？”

金木蘭來回踱了幾步，咬牙道：“讓你的人先做好準備，等過了今晚再說。”

她的心里多少還是存了一絲僥幸，希望虎敬暉能夠除掉吉利可汗，如果順帶將狄仁杰一并除掉，那就更完美了。

夜深時分。

一個戴著面具，身披青袍的人影悄然摸到了都督府后院一間廂房外。

這間房，正是吉利可汗的臨時居所。

那身披青袍之人，正是化名“蝮蛇”的虎敬暉。

虎敬暉躲在陰暗中觀察了一會，確認四下無人，這才用劍輕輕挑開門閂，隨之輕手輕腳摸了進去。

屋子里一片漆黑。

不過，也能隱隱看到床上側躺著一個人，正發出輕微的鼾聲。

虎敬暉仿佛幽靈一般走到床前，緩緩舉劍，卻沒有刺下去。

也不知為何，這一刻他竟然有些猶豫。

就在這時候，一道寒芒襲來……

不好！

中計了！

虎敬暉心里一驚，不過他好歹也是經過專業訓練的，臨危不亂，抬劍擊飛了襲來的暗器，隨之身形一縱，準備強行撞破屋頂逃離。

畢竟，對方既然早有準備，門外說不定早已設下埋伏，一旦他沖出去，很可能迎來的便是一輪箭雨。

“咻！”

就在虎敬暉即將撞到屋頂時，躺在床上的人卻突然一抬手，一把帶著鏈子的刀飛襲而來。

虎敬暉心里一驚。

這把刀他太熟悉了。

果然這一切早就算計好的，連躺在床上的吉利可汗都是李元芳假扮的。

“鐺！”

虎敬暉急急抬劍一擋，堪堪擋下了這一招。

下一刻，李元芳卻如幽靈一般飛掠而來，重重一刀劈下，硬生生將他逼得落到地上。

如此，想從屋頂逃離的愿望自然也就落空了。

無奈之下，虎敬暉也只能一咬牙，身形一動，一劍刺了過去。

他的劍相當快，一般人連他一劍都接不下，畢竟，他在蛇靈組織中乃是頂尖殺手，六大蛇首之一：劍靈！

他的劍招遠沒有江湖門派中的那些劍式華麗，甚至稱不上什么招式。

因為，他的劍是用來殺人的。

往往，對手還沒有回過神來，便已經死于他的劍下。

“鐺！”

沒料，他快，李元芳同樣也快，一刀擋下了他的劍。

虎敬暉迅速變招，身形突然從李元芳眼前消失，轉眼間卻又出現在李元芳身后，一劍劈下。

他相信，自己這一劍天下間很少有人能夠躲得過。

他第一次與李元芳過招，便是用了這一招傷了李元芳的后背。

故而，他自信這一次同樣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