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突變

這女人的反應速度也很快。

槍管爆裂的一刻她偏過了頭，崩飛的碎片沒有正中面龐，只是劃傷了額角，血順著眉毛滑落，浸滿眼眶。

她反手抹掉眼睛里的血，一聲尖嘯便撲了上來，動作迅如鬼魅——但即便再快，又如何能快過能徒手接子彈的陸辰？

陸辰只是微微一挪腳，便避了開去，錯身的一刻，他看到了女人手上尖銳的金屬指套，以及……緊繃的皮膚。

她是突變者。

在各種科學幻想中都會有這樣的設定：說是人在遭受輻射之后，發生了基因突變，獲得超能力……

突變是真的，超能力是假的。

經歷核爆的那代幸存者有九成陸續死于輻射病與各種并發癥，人類文明自此崩潰，在他們身上，從來沒有什么良性突變，大家都是病人。

可他們的后代中有極少數人獲得了良性突變，而這些突變也與什么所謂的超能力相去甚遠，頂多就是某些身體機能的強化。

這個女人，她的身體素質要比常人高上一些，而且似乎掌握了某種主動控制肌肉的方法，所以才會在皮膚緊繃的同時獲得爆發性的力量。

但還遠遠不夠看，未純熟掌握的突變力量無法與系統性的修煉抗衡。

陸辰彈腿直踢，將她高高踹起！

同時扯下身邊長棍的布條——那根本不是一根長棍，而是一把大刀。

刀刃與刀柄一樣長的兩刃大刀！

鋒刃所加，人馬俱碎。

其名為「陌」。

腳踢刀尾，那柄刀打著旋落入他手中，雙手持刀，后手在刀末施加一個向下的力。

挑！

腰斬。

血如雨下。

自他踏入營地到現在，頂多一分鐘，一十二名圣母教徒，已經全數伏誅。

他撣了撣斗篷上的血跡，垂刀輕揮，割下女人的頭顱，然后信步在營地里走了起來，每經過一具圣母教徒的尸體，便割下他們的頭顱。

最后，他將十二顆頭顱整整齊齊的堆在營地的另一側，壘成一個小小的人頭塔，讓那二十四顆眼睛注視著邊疆之外。

這是我的地盤。

做完這一切，他才回過身來，掃了一眼靜若寒蟬的流民們，指了指地上那些尸體：

“帶走。”

…………

我們不吃人，但有機物是天然的肥料，在物資匱乏的廢土，尸體不應被浪費。

陸辰沒有跟流民們多說什么，只是揮揮手，讓他們跟上。

此處距離黃風嶺直線距離150公里，步行返回得四天才能到，他領著這些流民走了一下午，于入夜時分扎營休息。

他沒有和流民們在一起，而是一個人躲到了營地幾百米開外的地方，拿出菜飯團子和牛奶吃了起來，米飯補充碳水，蔬菜富含維生素，而牛奶是最好的蛋白質來源。

饑餓與身體中的虛弱感一同消散，他能感覺到食物正在胃里被分解消化，營養物質經由腸道傳遞向全身，燃燒的脂肪在快速重生，細胞一分二二分四，變得更加強韌……

最近半年來連番惡戰，他已隱隱有了突破之感，于是盤膝打坐……就在這時，小七來了。

小七是母親的第七個孩子，故名小七。

但實際上他應該是老大，因為前六個沒能活下來。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陸辰，把一個小布袋放在他面前：

“大哥哥，這個是給，給你的，謝謝你救了我們。”

這個人沉默寡言，一路上跟流民們說的話不超過三句，每句不超過三個字，他好像是黃風嶺的人，黃風大王可不是什么善茬，落在他手里未必會有活路。

可這個冷面酷男確實救了流民們，他說跟他走，流民硬著頭皮一路跟下來，但心里直犯嘀咕，于是便讓小七來探探口風。

陸辰看了一眼布袋，夜風吹得袋口搖曳，袋子里，赫然是幾塊肉干。

“這不是他們吃的那種，是我們悄悄藏，藏起來的……”

小七的聲音越來越小，他很害怕，因為這個人，真的拿那些圣母教徒堆了人頭塔。

陸辰默不作聲，閉上了眼睛。

他不打算接受這些肉干，理由和遠離流民營地一樣，廢土上最危險的是人，沒有人值得信任。

各人有各人的職責，他的任務是把人帶回去，至于這些人能不能接納，接納了給他們分配什么工作，那不是他的事情。

小七看他不動，鼓起勇氣問道：“大哥哥，是……黃風大王的手下？”

陸辰睜眼，是了，我提防他們，他們也提防我，畢竟黃風大王的名聲實在太惡劣了，是得給他們吃顆定心丸，于是他說：

“他死了。”

“啊？死，死了？”小七驚訝道，“怎么死的？”

“我殺的。”

他有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但不知道為什么，小七能感覺到一股善意，這家伙明明有摩托車，可以一刻不停迅速返回，但一路上他多次停下來讓流民們休息。

所以小七的膽子更大了，指著那柄被布條纏繞的大刀問：

“大哥哥，那是陌刀嗎？”

“你認識？”

“以前營地里的老爺爺跟我講過古代俠客的故事，說他們都會武功……”

他兩眼放光的講了起來，說是他的營地里曾有個經歷過核戰的老人家，時常給他們講舊時代的故事，但這位老人家好像神智不太清醒，把武俠小說當真了，于是營地里的人也把那些舊時代文人創作的奇聞怪談當做了真實的歷史。

“誒，大哥哥大哥哥，你是不是會武功啊！？”

“你識字？”陸辰反問道。

他注意到了小七講述中，那位老人家教他們讀書認字的部分，這在廢土上可是稀罕技能，現如今別說識字，許多流民已經退化到連話都不會說了。

“老爺爺以前教過我，他還教我算術哩！唉……可惜他后來死了……大哥哥大哥哥，你那么厲害，是不是學過武功啊！？”他又急切的追問道。

陸辰看著他憧憬的臉，我到底算不算會武功呢？

算吧。

“嗯。”他點頭。

小七的眼睛里一下子爆出了星星：“那你能不能教教我！？”

“教什么？”

“就是……就是……內功！對，內功！大哥哥一定是有內力才能抓住子彈！”

“內力，”陸辰頓了頓，“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