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敲門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蕭瑾放下手中的卷宗,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起身開了門。門外站著王強,平日里豪爽的面容此刻寫滿了焦急,額頭上滲著細密的汗珠。
“蕭老弟,出事了!城外李家村發生了一起命案,死者死狀蹊蹺……”王強頓了頓,聲音有些顫抖,“七竅流血…仵作驗尸后,說…說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死狀……”
蕭瑾心中一凜,七竅流血,這可不是尋常的死法。他立刻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迅速披上外衣,“走,帶我去看看。”
夜色籠罩著李家村,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凝重的氣氛。死者名叫李富貴,是村里的富戶,此刻正躺在自家院子里,早已沒了氣息。他的面部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紫黑色,七竅的確流出暗紅色的血跡,觸目驚心。圍觀的村民們議論紛紛,恐懼不安的情緒在人群中蔓延。
蕭瑾仔細觀察著尸體,眉頭緊鎖。死者身上沒有明顯外傷,衣著也整齊,周圍也沒有搏斗的痕跡。這排除了外力致死的可能。他蹲下身,仔細查看了死者的口鼻和指甲,又用手輕輕觸碰了死者的皮膚,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傳遍全身。
“仵作可有發現什么線索?”蕭瑾轉頭問一旁瑟瑟發抖的仵作。
仵作戰戰兢兢地回答:“回…回大人,小人…小人驗過尸了,除了…除了七竅流血之外,并…并沒有發現其他外傷……”
蕭瑾站起身,腦海中迅速閃過各種可能性。七竅流血,在現代醫學中,這通常是中毒的癥狀。難道是有人投毒?可兇手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毒藥下到死者體內的呢?
“王捕頭,封鎖現場,任何人不得出入。將死者的家屬帶到縣衙問話,仔細盤查死者生前的接觸人群,以及他最近的飲食情況。”蕭瑾沉聲吩咐道。
王強連忙應聲,指揮著手下捕快開始忙碌起來。
蕭瑾再次環顧四周,目光落在死者身旁的一只打翻的茶碗上。茶碗里殘留著一些褐色的液體,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他心中一動,這味道似乎有些熟悉……
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蘸取了一點液體,放在鼻尖輕輕嗅了嗅。這味道,分明就是氰化物!雖然古代沒有氰化物這個說法,但蕭瑾根據自己現代的化學知識,幾乎可以斷定,死者正是死于氰化物中毒!
回到縣衙,已是黎明時分。蕭瑾立刻召集了李達和王強等人,將自己的推測告訴了他們。
“氰化物?”李達一臉疑惑,“這是什么東西?老夫從未聽過……”
蕭瑾耐心地解釋道:“這是一種劇毒物質,少量即可致人死亡,而且死者癥狀也與氰化物中毒的癥狀完全吻合……”
“荒謬!”李達不等蕭瑾說完,便打斷了他,“你所說的這種…氰化物,根本就是子虛烏有!死者分明是中了邪術……”
王強雖然對蕭瑾的判斷也有些懷疑,但看到蕭瑾如此篤定,也不禁有些動搖。他猶豫地問道:“蕭老弟,你…你真的確定?”
蕭瑾深吸一口氣,他知道,在這個時代,要讓人接受這種全新的理念并非易事。他目光堅定地環視眾人,“我確定!我會證明我的判斷!”
他走到一旁,拿起毛筆,在紙上寫下了一個字……“毒”。蕭瑾將寫著“毒”字的紙張貼在墻上,轉身面對眾人,語氣沉穩而堅定:“諸位,我認為李富貴并非死于邪術,而是死于中毒。”
縣衙的討論室里,氣氛凝重。昏暗的油燈搖曳著,照在眾人臉上,映出各異的神色。陳縣令端坐上方,手指一下一下敲擊著桌面,發出沉悶的聲響。李達捻著胡須,一臉的不屑,王強則眉頭緊鎖,似在思索。
“中毒?”李達嗤笑一聲,“蕭瑾,你莫不是在戲耍本師爺?你說李富貴是中毒而死,可有何憑據?這‘氰化物’又是何物?老夫行走江湖數十年,從未聽聞過如此怪異之說。”
蕭瑾早料到李達會提出質疑,他平靜地解釋道:“李富貴七竅流血,面色紫黑,這與我所知的氰化物中毒癥狀完全吻合。氰化物是一種劇毒物質,只需少量便可致人于死地。至于證據……”他頓了頓,指著那只打翻的茶碗,“那茶碗中殘留的液體,便是關鍵。”
“那不過是一碗普通的茶水罷了。”李達輕蔑地瞥了一眼茶碗,“莫非你想說,這茶水里藏著你所說的‘氰化物’?”
“正是。”蕭瑾毫不退縮地迎上李達的目光,“那茶水里殘留的液體,散發著淡淡的苦杏仁味,這正是氰化物的特征之一。”
王強走上前,仔細聞了聞茶碗中的液體,果然聞到了一絲苦杏仁味。他看向蕭瑾,遲疑道:“蕭老弟,這…這氣味確實有些古怪,但僅僅憑借這氣味,就能斷定李富貴是死于你所說的‘氰化物’中毒嗎?”
“當然不能。”蕭瑾明白,在這個時代,僅憑氣味和癥狀,很難讓人信服。他需要更確鑿的證據。“我需要對那茶水進行進一步的檢驗,才能最終確定。”
“檢驗?”李達冷笑,“你又要用你那些奇奇怪怪的方法嗎?上次的‘指紋’,已經讓本師爺大開眼界了。這次你又要耍什么花樣?”
蕭瑾沒有理會李達的嘲諷,他轉向陳縣令,拱手道:“大人,下官請求對李富貴的尸體進行進一步的檢驗,并對那茶水進行化驗,以查明真相。”
陳縣令沉吟片刻,緩緩開口道:“蕭瑾,你的想法確實新奇,但本官也從未聽聞過這‘氰化物’之說。你若要檢驗,便檢驗吧,但你需在三日之內拿出證據,證明你的推斷。否則,就不要再插手此案。”
三日?蕭瑾心中一沉,他知道,要在這么短的時間內證明氰化物的存在,并非易事。這個時代缺乏必要的化學試劑和設備,他必須另辟蹊徑。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下官領命!”
夜深了,縣衙的燈火依然通明。蕭瑾獨自一人在房間里踱步,眉頭緊鎖。他反復思考著,如何在有限的條件下,證明氰化物的存在。
突然,他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辦法……他快步走到桌前,拿起筆,在紙上寫下了一行字。
“王捕頭,”蕭瑾將紙條遞給王強,“明日一早,幫我尋一樣東西……”
王強接過紙條,借著昏黃的燈光,辨認著上面的字跡。看完后,他一臉疑惑地看向蕭瑾:“硝石?你要這東西作甚?”
蕭瑾微微一笑,賣了個關子:“明日你就知道了。此事至關重要,務必盡快尋來。”
翌日清晨,王強便帶著幾塊硝石回到了縣衙。蕭瑾接過硝石,立刻開始準備他的“實驗”。他將李富貴喝剩的茶水倒入一個干凈的碗中,然后將磨碎的硝石小心翼翼地加入其中。
茶水里頓時冒出一陣細小的氣泡,并散發出一股更加刺鼻的氣味。蕭瑾屏住呼吸,仔細觀察著茶水的變化。
片刻之后,他將一塊浸濕的藍色布條放在碗口,布條迅速變成了紅色。蕭瑾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他知道,他的實驗成功了。
他拿著變紅的布條,徑直走向陳縣令的房間。“大人,”蕭瑾將布條呈上,“這是下官的證據。”
陳縣令接過布條,仔細端詳著,臉上滿是疑惑:“這…這是什么意思?”
“大人,”蕭瑾解釋道,“這塊布條原本是藍色的,但經過與李富貴喝剩的茶水接觸后,變成了紅色。這說明,茶水中含有劇毒物質——氰化物。”
“氰化物?”陳縣令還是不明白,“這與布條變色有何關聯?”
蕭瑾耐心地解釋:“氰化物可以與某些物質發生反應,生成一種可以使藍色布條變紅的物質。因此,布條變色,便可以證明茶水中含有氰化物。”
陳縣令雖然聽得云里霧里,但他看到布條確實變紅了,心中也開始相信蕭瑾的推斷。李達在一旁冷眼旁觀,心中暗自盤算著如何反駁蕭瑾。
然而,蕭瑾的證據卻讓他無從下手。他只能陰陽怪氣地說道:“蕭瑾,你莫不是用什么障眼法騙了大人吧?誰知道你這布條是不是原本就是紅色的?”
蕭瑾沒有理會李達的挑釁,他轉向陳縣令,說道:“大人,下官還可以用其他方法證明氰化物的存在。只是需要一些時間和材料。”
陳縣令點點頭:“好,本官給你三天時間,你若能拿出更確鑿的證據,本官便相信你的推斷。”
接下來的三天,蕭瑾幾乎走遍了整個村莊,尋找他需要的材料。然而,村民們聽說李富貴死于中毒,都認為蕭瑾是帶來災禍的不祥之人,對他避之不及。
蕭瑾四處碰壁,心情也越來越沉重。眼看期限將至,他卻仍然一無所獲。
就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他無意中在一個老藥農的家中發現了一種特殊的植物。這種植物正是他需要的關鍵材料。
蕭瑾欣喜若狂,立刻向老藥農求購這種植物。老藥農雖然對蕭瑾心存戒備,但最終還是被他誠懇的態度打動,答應將植物賣給他。
回到縣衙后,蕭瑾立刻開始進行新的實驗。他將這種植物的汁液與李富貴喝剩的茶水混合在一起,然后……
“成了!”蕭瑾激動地喊道。
他拿著實驗結果,快步走向陳縣令的房間。然而,就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聽到房間里傳來了幾個小吏的竊竊私語……
“你們說,這次蕭瑾還能像上次一樣,運氣好破案嗎?”
“我看懸。上次只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這次……”
蕭瑾停下了腳步,臉色陰沉。
蕭瑾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住內心的煩躁。他知道,在這個時代,破除迷信、推廣科學的道路注定充滿荊棘。他輕輕推開房門,陳縣令正襟危坐,李達則站在一旁,臉上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
“大人,”蕭瑾將手中的實驗結果呈上,“這是下官找到的新證據。”
陳縣令接過一個小瓷瓶,里面裝著墨綠色的液體,散發出一股奇特的草藥味。“這是什么?”
“這是從死者李富貴喝剩的茶水中提取的氰化物,”蕭瑾解釋道,“下官用一種特殊的植物汁液與其發生反應,得到了這種墨綠色的液體。這種植物汁液只會與氰化物發生反應,生成這種特殊的顏色,因此,這可以證明茶水中確實含有氰化物。”
陳縣令雖然仍然不太明白其中的原理,但他看到蕭瑾自信的神情,心中已經信了七八分。“李達,你怎么看?”他習慣性地詢問李達的意見。
李達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蕭瑾的本事,下官自然是佩服的。只是這植物汁液,下官從未見過,也不知真假。萬一是蕭瑾自己編造了一些騙局,豈不是……”
“李師爺,”蕭瑾打斷了他,“你若不信,大可親自去驗證。這種植物名為‘斷腸草’,生長在城西的百草坡上。至于它的特性,城里的大夫都知道。”
李達臉色一僵,他自然不會去驗證,因為他根本就不懂這些。他干咳一聲,說道:“既然蕭瑾如此篤定,那下官也無話可說。”
陳縣令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先將李富貴的妻子帶上來審問。”
蕭瑾卻說道:“大人,下官認為,此事還有疑點,恐怕并非簡單的投毒案。”
“哦?”陳縣令來了興趣,“你還有什么發現?”
“下官認為,兇手既然如此精于用毒,為何還要留下如此明顯的證據?這似乎有些欲蓋彌彰之嫌。”蕭瑾分析道,“下官懷疑,這背后可能另有隱情。”
陳縣令沉吟片刻,說道:“那你說,該如何查下去?”
“下官想再去李富貴的家中仔細搜查一番,或許能找到新的線索。”
陳縣令同意了蕭瑾的請求,并派王強陪同他一起前往。
李富貴的家是一間簡陋的茅草屋,屋內陳設簡單,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霉味。蕭瑾仔細地觀察著屋內的每一個角落,不放過任何一個蛛絲馬跡。
王強在一旁有些不耐煩地說道:“蕭瑾,你到底在找什么?這屋子就這么大,還能藏著什么秘密不成?”
蕭瑾沒有理會他,繼續仔細地搜查著。他來到廚房,仔細檢查著灶臺、鍋碗瓢盆,甚至連地上的灰塵都不放過。
突然,他在灶臺角落里發現了一些細小的白色粉末。他用手指捻起一些,放在鼻端聞了聞,一股淡淡的藥味撲鼻而來……
“王捕頭,”蕭瑾指著那些白色粉末說道,“你來看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