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嘩聲越來越近，夾雜著驚恐的尖叫和嘈雜的議論。王強拉著蕭瑾一路飛奔，終于擠進了人群。眼前的景象讓蕭瑾倒吸一口涼氣：集市中央，一個身材臃腫的男子倒在血泊之中，胸口插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雙眼圓睜，死不瞑目。周圍的攤販和路人嚇得面無人色，紛紛后退，生怕沾染上晦氣。

“都讓開！衙門辦案！”王強粗聲吼道，人群這才緩緩散開，露出一條通往尸體的道路。王強松開蕭瑾，快步走到尸體旁，蹲下身仔細查看。

“死者是誰？”王強問。

一個顫顫巍巍的老者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回…回大人，是…是錢掌柜…”老者正是趙老頭，他指著地上的尸體，哆哆嗦嗦地說，“他是…是城東錢莊的老板…”

錢莊老板！這可不是小事。王強臉色變得更加凝重，他環視四周，厲聲問道：“誰是最后一個見到錢掌柜的？”

人群一片寂靜，沒有人敢站出來說話。這時，一個衣著華麗的年輕公子哥分開人群，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是我。”公子哥斜睨了王強一眼，語氣帶著一絲不屑，“我叫孫貴，剛才還和錢掌柜一起喝酒來著。”

王強上下打量著孫貴，眼神中充滿了懷疑，“你和他一起喝酒？在哪里？”

“就在那邊的酒樓。”孫貴漫不經心地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家酒樓，“我們喝完酒后，錢掌柜就獨自離開了。我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倒在這里了。”

“你和他喝酒時可有發生什么爭執？”

“沒有。”孫貴聳了聳肩，“我們只是隨便聊了幾句，并沒有什么不愉快。”

王強還想再問些什么，這時蕭瑾卻走了過來。“王捕頭。”蕭瑾低聲道，“可否讓我也看看？”

王強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去去去，一邊待著去！這里沒你什么事！”

蕭瑾并沒有理會王強的呵斥，他繞過王強，走到尸體旁，蹲下身仔細觀察起來。王強見狀，怒火中燒，正要發作，卻被一旁的趙老頭拉住了。

“王捕頭，這位小哥是…”趙老頭小心翼翼地問道。

“一個新來的小吏，什么都不懂！”王強沒好氣地說，“別管他，我們繼續查案！”

蕭瑾沒有理會兩人的對話，他全神貫注地觀察著現場。地上的血跡已經凝固，呈暗紅色，死者身旁散落著一些銅錢和碎銀，看來兇手是劫財殺人。蕭瑾的目光落在了死者身旁的一塊布料碎片上，這塊布料質地細膩，顏色鮮艷，明顯不是本地常見的布料。他又注意到死者腳邊的泥土上，有一些奇怪的腳印，這些腳印很小，而且很淺，像是…女人的腳印？

蕭瑾心中一動，抬起頭看向人群，目光在一個角落里停了下來。那里站著一個衣著樸素的女子，低著頭，似乎在刻意躲避眾人的目光。蕭瑾緩緩地朝著女子走去…“等等，”他開口了。蕭瑾的目光鎖定在女子身上，她身形瘦削，衣著樸素，卻掩蓋不住眉宇間透出的幾分清秀。女子似乎察覺到蕭瑾的目光，身子微微一顫，更加低下了頭。

“這位姑娘，”蕭瑾的聲音溫和而堅定，“能否借一步說話？”

女子沒有回答，只是更加用力地裹緊了身上的衣衫，仿佛想要把自己隱藏起來。蕭瑾見狀，并沒有強迫她，而是轉頭對王強說道：“王捕頭，我覺得這位姑娘或許知道些什么。”

王強正忙著盤問趙老頭，根本沒心思理會蕭瑾。趙老頭因為膽小怕事，說話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錢掌柜…他…他平時…人很好的…”趙老頭哆哆嗦嗦地說，“沒…沒有得罪過什么人…”

“說重點！”王強不耐煩地打斷他，“你最后一次見到錢掌柜是什么時候？在哪里？”

“就…就在…半個時辰前…”趙老頭的嘴唇顫抖著，“他…他從我的攤位前…走過…”

“然后呢？”王強的聲音提高了八度，“他還說了什么？做了什么？”

趙老頭嚇得一哆嗦，差點癱坐在地上。“他…他什么也沒說…就…就走了…”

“廢物！”王強怒罵一聲，轉頭看向蕭瑾，“你小子別在這里添亂！趕緊給我一邊待著去！”

蕭瑾并沒有理會王強的呵斥，他重新蹲下身，仔細觀察著地上的那塊布料碎片。這塊布料質地細膩，顏色鮮艷，上面繡著精致的花紋，明顯不是本地常見的布料。蕭瑾心中暗忖：這塊布料的主人，身份一定不簡單。

他又看了看死者腳邊的泥土，那些奇怪的腳印依然清晰可見。這些腳印很小，而且很淺，的確像是女人的腳印。難道…兇手是一個女人？

蕭瑾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個衣著樸素的女子身上。他緩緩地走向女子，想要再問她一些問題。

“姑娘，”蕭瑾的聲音更加柔和了一些，“我知道你可能害怕，但是請你相信我，我只是想了解一些情況，或許…你能幫我們找到兇手。”

女子依然低著頭，沒有說話。蕭瑾見狀，輕輕地嘆了口氣，正準備換個方式詢問，卻突然感覺到一股力量將他拉開。

“你小子到底要干什么？！”王強怒氣沖沖地瞪著蕭瑾，“沒看到我正在辦案嗎？！別在這里搗亂！”

蕭瑾還想解釋，卻被王強一把推開。“走開！別妨礙我！”

蕭瑾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他穩住身形，看著王強粗暴地對待趙老頭，又看了看那個躲在角落里的女子，心中不禁升起一股無奈和憤怒。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情緒，緩緩開口：“王捕頭，你這樣是問不出什么的…”

“你…”王強怒目圓睜，正要發作，卻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我知道…”

蕭瑾還想再勸，卻被王強一把推搡到一旁。“去去去，一邊待著去！別在這兒添亂！”王強粗聲粗氣地呵斥道，他滿臉的不耐煩，仿佛蕭瑾是一只嗡嗡作響的蒼蠅。

趙老頭被王強粗暴的舉動嚇得瑟瑟發抖，更加不敢開口說話了。蕭瑾看著趙老頭驚恐的眼神，心中暗嘆一聲。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越是逼問，越是得不到有用的信息。他需要安撫趙老頭的情緒，才能讓他慢慢回憶起一些細節。

蕭瑾正要再次靠近趙老頭，卻感覺衣袖被人扯住。他回頭一看，是那個一直躲在角落里的女子。女子低著頭，怯生生說道：“大人…我知道…我知道一些事…”

女子細弱蚊蠅的聲音，幾乎被周圍嘈雜的聲音淹沒。蕭瑾連忙俯下身子，仔細傾聽。而王強此時正背對著他們，還在對著趙老頭大聲咆哮，根本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就在這時，一個囂張的聲音突然從人群外傳來：“喲，這不是王捕頭嗎？怎么，又遇到什么棘手的案子了？要不要本公子幫忙啊？”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衣著華麗的年輕公子哥，搖著折扇，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這公子哥名叫孫貴，是城中有名的紈绔子弟，平日里游手好閑，不務正業，仗著家中有些錢財，四處惹是生非。

王強一看到孫貴，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孫公子，這里沒你的事，請你離開！”

孫貴卻絲毫不理會王強的警告，反而更加囂張起來。“怎么，王捕頭這是嫌我礙事？我可是好心來幫忙的。看你們這一個個笨手笨腳的樣子，估計半天也破不了案。”

孫貴的話，無疑是在火上澆油。王強本就因為案情毫無進展而心煩意亂，現在又被孫貴當眾嘲諷，頓時怒不可遏。“孫貴！你少在這里說風涼話！你要是再敢胡言亂語，別怪我不客氣！”

孫貴冷笑一聲，絲毫不懼。“喲，王捕頭這是要動粗啊？來啊，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動我一根手指頭！”

眼看兩人就要劍拔弩張，蕭瑾連忙上前勸阻。“王捕頭，息怒！孫公子，還請您慎言！”

然而，孫貴根本不理會蕭瑾的勸告，反而更加變本加厲地嘲諷起來。“喲，這不是蕭師爺嗎？怎么，你也來湊熱鬧了？你一個只會舞文弄墨的酸秀才，懂什么破案？”

蕭瑾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住心中的怒火。他不想與孫貴糾纏，只想盡快安撫趙老頭，獲取更多線索。他再次轉向趙老頭，放緩語氣說道：“老人家，您別害怕，慢慢說，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我…我…”趙老頭哆嗦著嘴唇，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就在這時，那個女子突然拉了拉蕭瑾的衣袖，低聲說道：“大人…我…我知道是誰…”

蕭瑾輕輕拍了拍女子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起身走到王強身邊，壓低聲音說道：“王捕頭，依我之見，這案子恐怕不是一人所為。”

王強斜睨了他一眼，濃密的眉毛擰成一團。“你又看出什么來了？”語氣中充滿了不屑。

“死者財物盡失，但現場卻并無過多掙扎痕跡，”蕭瑾指著地上的尸體，分析道，“若是單人作案，死者必然會奮力反抗，現場應該會更加凌亂。可如今看來，更像是死者被人迅速制服后，再行竊取財物。”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我注意到死者衣襟上有一處細微的劃痕，像是利器所致，但傷口卻很淺，像是用來威脅而非直接攻擊。這或許是多人分工合作，一人負責控制死者，另一人負責搜刮財物。”

王強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你說的這些都是紙上談兵！辦案可不是靠你這些臆想，得講證據！”他扭頭又對著瑟瑟發抖的趙老頭吼道：“老頭！你到底看沒看到兇手的模樣？！”

趙老頭被嚇得一哆嗦，只會一個勁地搖頭。“沒…沒看到…小人…小人什么都沒看到…”

看到王強如此粗暴的辦案方式，蕭瑾心中無奈地嘆了口氣。他知道，以王強這種一根筋的思維方式，很難偵破這起案件。他默默地退到一旁，從袖中掏出一個小本子和炭筆，開始仔細記錄下現場的每一個細節：死者衣著、傷口位置、周圍散落的物品、甚至連地上的腳印都一一描繪下來。

躲在角落里的女子怯生生地看著蕭瑾，眼神中閃過一絲希望。她覺得，這個年輕的師爺，或許真的能查明真相。她鼓起勇氣，再次靠近蕭瑾，低聲說道：“大人…我…我看到…”

蕭瑾對她投以鼓勵的眼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女子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我…我看到孫公子…他…他今天早上…在集市上…和死者…有過爭執…”

蕭瑾眼神一凜，立刻在本子上記下了“孫貴”的名字。他知道，這個紈绔子弟，很有可能就是這起案件的關鍵人物。

孫貴依舊在一旁冷嘲熱諷，絲毫沒有注意到蕭瑾已經將他列入了懷疑對象。他搖著折扇，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王捕頭，我看你還是趕緊回去吧，別在這兒浪費時間了。這案子，你肯定破不了！”

王強怒瞪著孫貴，拳頭攥得咯咯作響，卻礙于沒有證據，無法對他采取行動。

蕭瑾合上本子，眼中閃過一絲堅毅的光芒。他知道，這起案件錯綜復雜，想要查明真相絕非易事。但他心中已經有了初步的推斷，他決心要親自參與到這起案件的偵破中，將真兇繩之以法。他抬頭看向縣衙的方向，心中暗道：真相，就隱藏在這些蛛絲馬跡之中，我一定會找到它！

就在這時，一個尖細的聲音從縣衙內傳了出來……“蕭師爺！蕭師爺！你快出來！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