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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傷兵的消息

  • 挽明1645
  • 楠木為冠
  • 2081字
  • 2024-11-09 16:22:31

第十四章傷兵的消息

弘光元年的六月之后,不是七月。而是閏六月。

從韃子從六月十八日,對鳳凰山進行了第一波進攻之后。田雄竭盡全力,連攻數日,田雄本部死傷過半。而方國安部,也不好過。

方元科請求支援。

方國安將麾下各部分作三個批次,派到了鳳凰山上。

如此,方國安的本錢都在鳳凰山上了。

戰斗空前殘酷。

傷員一批批的運了下來。

還好來了一場大雨,暫時阻止了這一場大戰。雙方暫且罷戰。

壓抑的戰爭氣氛,才算是稍稍緩和了。

杭州城南一座宅院中。

空氣中彌漫著奇怪的味道,這是一種,中藥味道,酒精味道,還有血腥味道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朱以海帶著幾十個少年,正在給一個傷兵包扎傷口,一邊包扎,一邊給身后的少年們說道:“傷口,要先用酒精清理,然后用干凈的白布包扎。包扎的時候,要先這樣,后這樣。”

高弘圖是一位能臣。

或許不是力挽狂瀾的大才,但是處理各項事務井井有條。

經過十幾日的整合。

高弘圖已經理清了杭州小朝廷。

在高弘圖的安排之下,浙南各地義兵,正在緊鑼密鼓的訓練。

杭州城中也安排的妥妥當當的。

也不需要朱以海有插手的地方。

朱以海就來到了傷兵營。

這個年代對傷兵照顧實在欠缺太多了。

朱以海對比后世戰地醫院的看來。簡直是不堪入目。

朱以海根本忍不了。

于是,他親手打理,征召民房作為傷兵營,布置整個傷兵營的衛生環境,征召整個杭州城,甚至浙南地區的郎中。來傷兵營中。將杭州城中所有的酒水都征召到一起。蒸餾成為了酒精。

現在更是親手給這些少年,演示如何包扎傷口。

更是視察每一個傷員,不管輕傷還是重傷。

來到重傷員這里。

即便朱以海做了很多努力。還是很難難挽回所有人的生命。

他看著一個個如木乃伊沉默的傷兵。他們每一個都在生死邊緣掙扎。朱以海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個個看看。

“殿下-----”一個頭上被白布包裹著只露出兩個眼睛的傷兵掙扎的開口了。

朱以海知道他。他是被韃子用錘直接砸在面門上,面部多處骨骼破裂,面目全非,顱骨骨折,根本沒有辦法處理。

只能放在這里。

等著。

朱以海走過去,跪在床前握住他的說道:“你有什么事情,放不下來。給孤說,孤幫你完成。”

“殿下-----”這個傷員的聲音因為受傷的緣故聲音有些怪異,說道:“我聽說殿下是山東人,我也是山東人。我死了,能不能葬到家鄉?”

朱以海咬牙說道:“能,一定能。”

傷員眼神復雜的看著朱以海。嘴唇干裂出血來,遲疑良久:

“殿下,小心方國安。”

滾滾的雷聲從外面傳來,大雨噼里啪啦的打了下來。

朱以海感到寒意從風雨中呼嘯而來,說道:“你知道什么?”

“我看見方國安見了外人,是剃了發的。”

這一句話,似乎用盡了這個傷兵的最后的氣力,朱以海聽著這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直到悄無聲息。

再問他,也毫無反應了。

只有口中一直喃喃道:“爹,娘,回家,回家,------,回家-------”

直到最后沒了聲息。

朱以海很快冷靜下來。

他最擔心的事情終于發生了,鞋子終于落地了。他反而不擔心了。

前世,方國安投降韃子,導致江上之役大敗,無數忠臣義士殉節。朱以海豈能沒有防備,已經做了很多布置。

只是他真的不想動用。

因為,損失每一份力量,都是抗清的力量。

特別是而今危機時刻,能團結,還是要團結的。

只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鳳凰山上。

方元科臉色蒼白,說道:“叔父,真要這么做嗎?”

“殿下待你不薄啊。”

“不這么做怎么辦?”方國安說道:“田雄是鐵了心的打,幾天下來,折了幾千人。其中有一兩千是我麾下老兄弟。再這樣打下去,不超過十天,我手中這一點本錢,全部就折在這兒了。”

“什么薄不薄的,魯王的算盤,精明的很,算盤珠子都打到我臉上。”

“什么朱與方共天下,什么大都督,我手里沒有兵,那都是假,文官那幫人,是什么德行,吃人不吐骨頭。我手中沒有兄弟,毛文龍,賀人龍,就是我的前車之鑒。”

“元科,這些你不是不知道,之前還是你告訴我的。怎么,現在糊涂了。”

營帳中,方元科不說話。

雨聲從外面傳來,噼里啪啦的打在帳篷上。

好像有人在急切的嘈雜的想說什么。

又好像什么也沒有。

方元科自然知道方國安所說是什么意思。

大明走到這個地步,文武之間的隔閡已經太深了。

袁崇煥殺毛文龍。

孫傳庭殺賀人龍。

左良玉不管做下多少惡事,只要兵馬在手,崇禎就拿左良玉沒有辦法。

文官看武將,只覺得對方壞事做絕,非死不可。武將看文官何嘗不覺得,對方陰險毒辣。吃人不吐骨頭。

方國安軍隊在手的時候,覺得自己是杭州朝廷的支柱,對于朱以海畫下大餅,他真吃。覺得是真的能做到。而今卻不一樣,隨著鳳凰山之戰拉鋸。

方國安麾下的老底子越來越少。

方國安的不安,也越來越多。

再加上田雄派人來談。方國安儼然心動了。

“叔父,韃子那邊也不過給韃子當狗?你真愿意。”

“在朝廷,手頭沒有兵馬,想活著都不容易,更何況當狗,當狗總是能活的。”

什么天大,地大,活著最大。

什么國公,都督,是活人才能享用的東西。

對于死人是沒有意義的。

“只是,人僅僅是為了活著嗎?”方元科內心中翻江倒海,正如外面的雨,嘩啦啦的下著。

方國安繼續說道:“而今鳳凰山,別的人我都不在乎,唯有王之仁這個人留不得。”

“你做好準備,等我一聲令下,用王之仁的人頭給韃子的禮物。”

方元科的聲音隱藏在雨聲中:“是。”

這一聲很微弱,夾雜到雨聲中,他自己似乎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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