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事成
- 長安!
- 數沙人
- 3414字
- 2024-12-14 00:23:39
李繼徽與兒子李彥魯的關系極差,歷史上的他倆就因為史書上并未記錄的原因,使得李繼徽在美原之敗,撤退邠州之后,被李彥魯毒殺,奪取并自立靜難軍節度使。
雖然史書上并未明說其原由,但也不難推斷出,這次出兵時其父子二人的矛盾已經勢如水火了。
只不過,如今因為李長安的存在,使得他們兩人的矛盾更加尖銳罷了。
李繼徽看著躺在地上哀嚎的李彥魯,仍然止不住心中的怒火,怒氣沖沖不斷的狂揍。李彥魯想要跑,可卻被李繼徽的手下親衛攔著,逃脫不得,只能縮在地上捂著腦袋以及要害部位,忍受著身體上傳來的疼痛。
然而,身體上的疼痛尚且能夠忍受,可這心中的疼痛,又如何能夠忍受?在李繼徽的毒打之下,他的心中升起了萬丈怒火,眼睛深處的恨意漸漸化為實質。
從一開始到現在,他作為李繼徽的兒子,可幾乎從來沒有感受過父子之情,從頭到尾都是無邊無盡的冷漠,這么多年來,他一直兢兢業業,一直以靜難軍為主,可如今,卻因為一個外人,要把他往死里打。
他想到了夏州城外,他為了大局考慮,勸李繼徽撤兵,被李繼徽毒打,想到了攻城不利,勸李繼徽撤兵,又被毒打,他想到了很多,想到了不公……
他不服氣,他要改變這一切,他要主宰自己的命運。
或許是從這一刻開始,李彥魯的內心便產生了變化,李繼徽打在他身上的疼痛,漸漸的轉變成他對李繼徽的仇恨。
打了足有好一陣,只把李彥魯打的頭破血流,打的鼻青臉腫,李繼徽這才罷手重又坐了下來,可他并未因此而放棄對李彥魯的懲罰。
他指著蜷縮在地上的李彥魯,冷聲道:“既然你喜歡權力,那我便給你權力。從今天起,你就不是指揮副使了,給我滾去養馬吧,當一個馬官,管理靜難軍中所有的馬匹。我告訴你,若是這些馬匹有一個生病死亡,我拿你是問。
還有,帶著你在突陣當中的那些親信一并給我滾蛋,若是再被我發現類似的事情,小心你的小命。我告訴你,天地萬物,我給你的,才是你的,我不給你的,你不能搶。否則,休怪我不念父子情分!”
李彥魯從地上站了起來,盡管身體上的疼痛難以忍受,可他還是強忍著沒有發出任何哀嚎,今日之事,日后定然百倍還之。
弒父?那又有何不可?
這混亂的世道,殺子弒父的事情何其多也?唐玄宗一日殺三子,安慶緒弒殺父親安祿山,史朝義弒殺父親史思明。他們能做的,為何他做不得?!
“孩兒知曉!”李彥魯沖著李繼徽深深的行了一禮,久久沒有起來,似乎在向這最后的父子之情道別,或許從這最后的行禮之后,他們便不是父子了。
李繼徽看著李彥魯這次這般鄭重的行禮,倒是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個平時忤逆自己的兒子今日被打了一頓之后,竟然頗知禮數,這心里的父子之情又多了一些,長出一口氣之后,將剛才的憤怒盡數放下,對著李彥魯說道:
“我知你不愿我的安排,但你別忘了,我們終究是一家人,而那李長安,也不過是個外人。我讓他擔任突陣指揮使,一是安定軍心以為賞賜,二是想以你為其牽掣,并非你之所想。可你卻不管不顧,將那李長安弄成那個模樣,你讓其余軍將如何看我?我又如何掌兵?我今日打你,是給你一個教訓,是給外人看的,也是讓你知曉規矩。你且退下吧,等去了馬廄之后,好好的思考一下自己的過錯。”
這一番語重心長的話落在李彥魯的耳朵中,并未掀起多少波瀾,此刻他已經動了殺心,又如何會讓他因這一句話從而放棄?
“孩兒知曉,孩兒告退!”
李彥魯機械的回了一句,隨后再次朝著李繼徽行了一禮,而后退了出去。在離開之前,他停在了院子門口,意味深長的望了李繼徽一眼。
從這一眼之后,便不再是父子,而是仇人了。
以后,莫要再怪我心狠手辣。
我也不想如此,這一切都是被你逼的。
我也想當一個聽話的好兒子,可是在你的眼中,我永遠都是不成器。
我沒有辦法,我只能如此了。
請允許我最后再見你一聲父親吧!
“父親,我們以后再見!”
李彥魯低語呢喃,當這句話落下時,原本毫無波瀾的表情瞬間猙獰,在停頓了十來個呼吸之后,沒有任何停留,大踏步的遠去。
而李繼徽對這一切尚不知情,只是默默的看著李彥魯離開的背影,并未有多大的反應。
……
李繼徽的動作還是很迅速的,在第二天的時候,便下達了正式的調令,將李彥魯以及幾個與李彥魯關系比較密切的軍官調走,將沒有什么問題的人留了下來。
并且為了安慰李長安,也為了彰顯他在軍中的威望,也沒有再往突陣當中派遣指揮副使,在到達邠州之前的這段時間里,這支突陣由李長安全權指揮。
當然,李繼徽對軍權還是比較謹慎的,盡管調走了李彥魯及其親信,可空出來的位置也并未交給李長安,而是將他自己的親信重新安排上去,以為替代。
李長安對他的安排也并未有多少意外,畢竟這是正常情況,李繼徽手中總共也就四千五百人的突陣兵馬,是精銳中的精銳,是他的立身之本,甚至都不允許他的親生兒子染指,又何況是他?
雖然如此,但目前對于李長安而言,也是一件好事。沒有了李彥魯的掣肘,以后調動這些兵馬,也容易不少。
當處理完這些事情后,已經是第三天了。按照之前李繼徽定下的規矩,大軍要在明天啟程。
這次由于坊州被劉知俊拿下,所以兵馬不會進駐坊州休整,只能前往美原,而美原距離較遠,到時候,又是無窮無盡的趕路,還有那虎視眈眈的劉知俊一直在側。
暮色之下的延州城尚有些安靜,與兵馬剛剛到達這里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那個時候的兵馬雖然疲憊,但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能看到笑容,那是一種勞累了許久之后終于可以歇息的愜意與輕松。
而如今,這些將士盡管休整的差不多了,補足了力氣,可氣氛卻頗為壓抑,一個個的悶著不怎么說話,臉上更沒有笑容。即便是突陣當中的牙兵也是如此,氣氛依舊沉悶。
李長安看著營地當中收拾東西,準備明日啟程的牙兵,臉色也頗為凝重。牙兵們的東西可要比其他兵馬多上不少,鎧甲、刀槍、盾牌、糧草以及衣物等等加起來,都是不小的數字。
但李繼徽對這些牙兵不錯,自然有幫著他們運輸東西的輔兵,對于這些牙兵而言,他們所要做的就是打仗。
夕陽正在偏西,身后傳來了陣陣腳步聲,李長安循聲看去,卻見一個中年文士帶著幾個穿著粗布衣裳的老農百姓走了過來。
李長安從未見過他們,不免有些疑惑,可不等他開口詢問,這中年文士便帶著身后的老農百姓,朝著李長安恭敬的行了一禮,“在下孫才,見過將軍!”
“你們這是?!”李長安也回了一禮,指著他們疑惑的詢問。
孫才笑道:“在下是節帥安排下來的轉運司使,主要負責將軍這個突陣的武器裝備、糧食糧草、衣服等物資的運送,到時候會隨著將軍一起往美原而去,這一路上,還望將軍能夠多多關照!”
“原來如此,那到時候我們可要相互扶持啊。對了,那你們的人數配置如何?!”李長安看了看孫才,心中想道:“運送糧草的也是人,既然他們跟著一起走,那到時候也可以將他們拉攏過來,雖然這些人沒有多少戰斗力,但多拉攏一些人總是沒錯的!”
聽到李長安詢問,孫才便指了指身后的幾個老農百姓,說道:“我們一共五百余人,共有平板馬車四十七輛,手推車一百輛,騾馬一百二十三匹。這些人都是節帥從延州城各地征來的,到時候會跟著將軍一起南下。”
聽到孫才的描述,李長安這才清楚,這李繼徽給這些牙兵可真舍得。當時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伙長,從邠州出發時,運輸糧草兵器的車輛以及騾馬,都是要自己籌集的,當時為了搞那些東西,沒少費力氣,沒想到今日卻配齊了。這可真讓人唏噓。這五百多個人也是一個不小的力量,這一路而去,可得好好拉攏。
“有了這些東西,我就放心了。這些士兵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這樣吧,你們也趕緊帶著人過去收拾一下吧。”李長安指了指前方已經收拾的差不多的牙兵,對著孫才道。
“好嘞,我這就去招呼人過來!”孫才滿臉笑容的說著。
“你笑什么?這收拾東西,有這么高興嗎?!”看著孫才臉上的笑容,李長安有些納悶,其他人都沉著臉,就孫才,還有他身后的那些老農百姓,卻笑的像花一樣。
孫才嘿嘿的笑著解釋:“將軍,您在軍中的仁德忠義我們都是知道的,跟著您,我們就能少受些折磨。”
“是啊,是啊,將軍可是仁德的,跟著將軍,那可要少遭不少罪哩!”
孫才身后的那些老農百姓也是這般滿面笑容的說著。
看著笑的合不攏嘴的眾人,李長安心中長嘆:“這混亂的世道啊!”
這年頭,負責運送糧草物資的輔兵基本上都是一些青壯百姓,而他們,往往也是軍隊當中的最底層。被人欺辱也是尋常,若是遇到什么危險,最先被放棄的就是他們。
而現在,李長安在軍中有不少名聲,可要比其他將領強上太多,這些輔兵在知道能跟著李長安之后,自然高興。
這對于李長安而言,也是一個拉攏他們的機會。看著他們臉上的笑容,李長安心中一定,又是五百人。
時間就這么過去,孫才帶著人將那些物資收拾完畢,駐扎在營地的旁邊。
次日一早,天空放亮。
兵馬向美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