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對于有些人而言是災難,但對于有些人而言卻是機會。如今,對于李長安而言便是如此。只要能夠在戰爭中活下來,那么就能利用戰爭,在戰爭中壯大,在戰爭中組建自己的實力。
他很清楚,如今他雖然是突陣指揮使,但突陣的那些牙兵可不會聽從他的號令,畢竟他剛剛過來,在軍中沒有多少威望,加之又是一個光桿,還有李彥魯的掣肘,想要掌控突陣可沒有那么容易。
所以得先提前將能夠拉攏過來的兵馬拉攏過來,堅實自己的基礎,以備萬一。
于是在會議解散之后,李長安趁著天色尚早,去了趙虎所在的營地。
“忙著呢?!”
剛剛走進營地,就見到趙虎將手底下的那些軍士集中起來正在訓話。
“行了,你們解散吧!”
趙虎見李長安過來,對著那些軍士說了一句,隨后來到了李長安跟前。
“節帥不是商議事情嗎?你沒去?!”趙虎疑惑的問道。
“會議已經結束了,現在天色還早,我過來看看!”李長安隨意的說著,指了指那些解散的士兵,揶揄道:“你現在也是營指揮使了,手底下管著這么多的人,以后可不敢不認我了!”
“哈哈哈,你說的這叫什么話?你說過,咱們是兄弟,以前是,現在是,以后也是!”趙虎爽朗的一笑,拍了拍李長安的肩膀,“你還說我,你如今可是一步登天啊,成了突陣指揮使,這個職務我可是羨慕不得啊!”
“嗐,你以為我愿意當這個突陣指揮使啊,那突陣牙兵可是節帥的親信,我對于他們而言是一個外人,這才剛剛過去,連人名都叫不出來,更別說指揮他們了。”李長安惆悵的說道。
趙虎安慰道:“這也確實,如果是其他兵馬,憑借著你的威望和悍勇,也不怕沒法掌控,可那突陣是節帥的親信,都是節帥用錢糧喂出來的,加之那李彥魯之前就是突陣指揮使,如今又成了突陣指揮副使,明面上是給你打下手,實際上對你也有不少牽掣。
若是他真想給你使點絆子,你還真不好處理!不過,你也看開點,那李彥魯與節帥不合,據說這次出兵數次觸怒節帥,這倒是可以利用,而且,他與李彥康也不怎么對付,而李彥康又是另外一個突陣的指揮使,我倒是覺得,你可以利用一番。”
聽到趙虎這話,李長安忽然想起一件事。歷史上的李繼徽就是被這個李彥魯親手毒死,從而成為靜難軍節度使,而后李繼徽的義子李彥康設計殺死李彥魯掌控靜難軍,之后又投降朱溫,致使李茂貞一蹶不振。
之前在看到這段歷史時,史書并未明說李彥魯毒殺李繼徽的原由,如今看來或許就與這次出兵有關。如此一來,那可以利用他們父子不合這個點,來對李彥魯進行打壓,從而掌控這個突陣。
李長安心里有了一些想法,不過目前不是說這個事的時候,稍作沉思定了一個大概的框架,便暫時把這事放下,又看向趙虎:“算了,不說這事了。剛才節帥說了,在延州休整三日,隨后整軍出發,前往美原。”
“那這是好事啊,到時候咱們就能早早的回家了!”趙虎臉色輕松了不少。
可深知歷史的李長安明白,美原可沒有那么好去的,組織了一下語言后,對著趙虎說:“我也想早點回去,可是你想過沒有,這次咱們大搖大擺的毀滅了夏州城,那劉知俊也沒能從咱們的手中討到好處,你覺得他會輕易放過咱們嗎?”
“你的意思是,那劉知俊會想方設法的進攻咱們?!”趙虎皺起了眉頭。
“沒錯,美原距離延州較遠,可距離邠州很近,一旦我軍進駐美原,獲得了糧草補給,向邠州而去,你覺得劉知俊還有機會嗎?這是他最后的機會,恐怕此人定然會趁機放手一搏。
雖然我軍有五萬兵馬,可我擔心,咱們從延州一路往美原而去,這一路上人困馬乏,等到了美原之后也沒有多少力氣,若那劉知俊抓住這個機會趁機進攻我軍,我怕會出問題。”李長安認真的說著自己的擔憂。
趙虎聽到這話,心里也不免擔憂起來,若是其他人說這話,他只以為是無稽之談,可放在李長安身上,那就不得不考慮了。
“你是害怕我軍被劉知俊抓住機會,從而一舉擊潰?!”
“沒錯,雖然這個可能性很小,但不是沒有。如今我雖然是突陣指揮使,但有李彥魯在,未必能指揮的動,若是出現緊急情況,他們不一定會聽我的。”
“你放心,他們不聽你的,我聽你的。這樣吧,到時候行軍時,我想辦法與你時刻聯系,一旦有變,直接聽你指揮,我手底下這五百來個兵,都是你的人!”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李長安長出一口氣,心中的石頭終于落地了。
“對了,這陣子你見將軍了嗎?他這陣子可不好過啊,成天找我訴苦!”趙虎忽然說道。
“可是因為升官的事?!”李長安問道。
“是啊,他給我說,你是第一個登上城墻的,他也是第二個,如今你成了突陣指揮使,他也升了官,成了十將。可他這個十將,管的都是一些傷兵,與你不一樣,他這心里實在不舒服!”趙虎提起李成,便唏噓不已,
“我也不知道節帥咋想的,明明他的功勞也不小,為啥卻讓他管理傷兵,想不明白!”
聽到這話,李長安心頭一松,李成的反應果然不出所料。不過也是,李成也算是半個先登,這冷不丁的只封個十將,心里自然不爽,加之管理的又是傷兵,心里豈能如愿?
不過這對于李長安而言,也是一個機會。之前與李成雖有交情,可卻不如趙虎那般深厚,既然如此,那便趁著這個機會徹底的將他拉上車。
“那誰知道了,這樣吧,你有時間嗎?要不咱倆過去看看他,畢竟是曾經的上官!”李長安問道。
趙虎果斷的同意:“行啊,沒問題!”
“好,那咱們就走!”
……
李成的營地并不難找,位于延州城的西北方向。
等到李長安來到營地時,之前曾經受過李長安恩惠的那些傷兵瞬間認出了他,紛紛圍了上來。
“將軍,您怎么來了?!”
“將軍,您這是得了空閑嗎?!”
“將軍,我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再有個半個月就能痊愈。”
看著熱情的眾人,李長安心中一定,看來之前的努力沒有白費,這些傷兵還念著自己的好。
“只要你們身上的傷能夠痊愈,我就放心了,雖然我現在是突陣指揮使,但我也不會忘記你們的,若是有問題,可以隨時找我!”李長安并無任何倨傲,仍然如往常一般說道。
那些圍上來的傷兵聽到這話,便放下心來,說著李長安仁義。
而在這些熟悉的傷兵身后,那些聽聞李長安事跡,但并不認識李長安的傷兵們卻有些忐忑的站在那里。
他們身上也有傷,他們也需要救治,可如今李長安成了高高在上的突陣指揮使,加之他們又不認識,所以想讓李長安救治,但也不知道怎么開口,一個個的有些不知所措。
李長安看出了那些人的狀態,但他也并未多說什么。
這是李繼徽種下來的苦果,若是他此時主動,不僅會惹來李繼徽的注意,甚至還會把矛頭落在自己身上。
今天救治了那些不認識的傷兵,明天還救不救治?若是救治,李繼徽會怎么想?若是不救,那傷兵肯定認為,之前還救治不認識的傷兵,后面可又救治,那這就成了李長安的問題了。
李長安雖然心存仁義,可也不是爛好人,這種事情他可不做。
在營地當中借酒澆愁的李成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出來查看,看著聚集在一起的傷兵,便出言呵斥:“你們這些人干什么呢?不好好的養傷,胡亂聚集在一起想要干什么?!”
這些傷兵見李成動怒,不敢多說什么,畢竟李成可沒有李長安那么好說話,于是紛紛散開。
眾人散開后,李成看到了李長安與趙虎,臉上不由的多了些笑容,連忙走了過來:“這可是稀客啊,什么時候到的?!”
李長安道:“剛來,今天有了空閑,來看看你這個老長官!”
“說這什么話,若是沒有你,我還得不到賞賜呢,行了,不在這說了,回營房說!”
說著,李成帶著李長安與趙虎走進了營房。
剛一落座,李成便給李長安倒了一碗酒,說道:“我這也沒什么好招待你的,就是你留下來的酒,這酒,烈,喝起來猛,能解愁!”
李長安聽到這話,看了看他手中的酒缸,便知道他這是把之前蒸餾出來的酒精當酒喝了。
“這東西不能多喝,多喝了容易死人!”李長安勸說道。
“死人?呵呵,我早就不在乎了!”李成冷笑一聲,說著就要端起酒缸往嘴里灌。
李長安連忙攔住他,“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說出來,這里又沒外人!”
李成似乎就等李長安這話,這話剛一出口,李成便借著醉意委屈的哭了:“嗚嗚嗚,我心里苦啊,我這心里好苦啊。你說,你是先登的,我也算半個先登,可如今,你是突陣指揮使,而我卻只是一個十將,關鍵我這十將,管的還只是一些傷兵。不公啊,這對我不公啊。我心里苦啊!”
聽到李成這話,李長安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