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被李長安這破天荒的想法驚了一跳,連忙勸阻:“萬萬不可,雖然你說的很有道理,可是此時殺上城墻,難免不被人注意,一旦被人發現,只怕身死道消。就算你能殺上去,大軍已經后撤,沒有后續兵馬,你也難以立足。”
李成說的很有道理,可李長安仍未死心,他瞇著眼睛再次打量著身后的城池,發現身后有一座被尸體埋了將近半截的云梯車還在那里,頂端的鐵鉤死死的勾著城頭,而且此處距離城門樓子不遠,在那城門樓子上插著一桿李思諫的粗壯的帥旗。
若是此刻趁著敵軍尚未防備,爬上城墻,直撲帥旗將其砍斷,城頭上的守軍必然軍心大亂,到時候,大事可成。
李長安深深的呼吸著,將這些想法說給了李成,李成望著城頭,心中有些意動,可仍有憂慮,便說:“你確定此事可行?!”
李長安道:“人在相抗之時,心弦緊繃,注意就會集中。而這時我軍頹敗,敵軍便得了松懈,定有不查之處。
我先殺上去,我尚有余力,身上也有精甲,城中守軍有限,我六萬大軍連攻三日,守軍定然心神疲憊,此刻我軍頹敗,定然生出懈怠不查之心,人一旦松懈了,想再殺人可就難了,殺到帥旗處不是問題。
到時候,將軍再召集一些可靠兵馬殺上來,一路殺到城門處,只要打開城門,萬事可成!”
聽著李長安的話語,李成心臟噗通噗通的直跳,臉色潮紅。他明白先登之功的威望以及獎賞,這可是功成名就揚名的大好時機。可是,如今大軍潰敗,此事雖然可行性很高,但危險仍然很大,搞不好就是身死道消。
李長安見李成猶豫不決,便出言激他:“我麾下兵馬還有五人,將軍親衛還有四人,再收攏一些兵馬,大事未必不可成。
將軍躊躇不定,莫非要學那元嘉草草的劉義隆?若是將軍不愿,自行離去,我自己帶人殺上去!”
李成一聽這話,頓時急眼了:“莫要拿我與那廢物劉義隆相比,此事我干了!”
“好,有將軍這話,大事可成矣!”
說著,李長安便把麾下剩余的士兵聚集在一起,安排了此事。
李成也沒有放任不管,連忙將周圍的親衛聚集起來,說明了此事,隨后收攏那些尚未撤退的潰兵。
忙完這一切之后,李長安看了一眼城頭上還處在興奮中的守軍,朝著那云梯車摸去。
云梯車兩邊盡是破碎的尸體,將這云梯車一半都埋在下面。
李長安低低的扶著身體,從那些尸體身上爬過,往上面爬去。
云梯車的云梯上面有尖利的鐵鉤,只要掛在了城墻上便牢不可破,想要將云梯車推倒可沒那么容易。
加之如今靜難軍已經撤退,城頭上的守軍都在慶賀,一時竟然沒有注意到這邊。
佯裝撤退的李成時不時的回頭往李長安看去,看著李長安距離城頭越來越近,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李長安有著強悍的身體以及力氣,當時他五六個手下都拿不住赤手空拳的李長安,如今李長安身披精甲,突然殺上去,定然能打開戰果。
李長安距離城頭越來越近,最終在距離城頭僅一步之遙時停下,暗暗的蓄著力氣。
李成屏住了呼吸,腳步越來越慢,手中的腰刀也被他死死的攥著,只待李長安越上城墻,隨后殺上去。
“殺!”
李長安突然猛喝一聲,腳下用力,直接躍上了城墻。
城頭上的守軍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的尚未反應過來,俱是瞪大了雙眼死死的盯著李長安,不待他們有后續的反應,李長安一刀便將距離他最近的一個守軍砍死。
那碩大的頭顱沖天而起,鮮血噴涌而出,濺了李長安一臉。
李長安隨意的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再次向另外一個守軍砍去。
那強大的力道只把這守軍的腹部砍出一道狹長的傷口,內臟不斷的往外流淌。
“啊!”
這守軍尚未死透,大聲慘叫起來,驚動了城頭上的那些守軍,紛紛向這邊看來。
“敵軍殺上來了,快將他殺下去,將他殺下去!”
“殺,殺過去!”
城頭上的守軍聲嘶力竭的大喊,拿著武器向李長安殺來,城頭頓時一片混亂。
卻見李長安披著精甲,手拿橫刀,臉上毫無懼意,沖著城頭上的守軍猙獰的笑,而后向沖來的敵軍迎去,同時向那帥旗殺去。
刀劈砍在李長安的精甲上,迸發出道道火花,李長安全然不顧,只是不停的揮刀。
猶如狼入羊群,李長安在人群中不斷的虎沖熊突,加之城墻窄小,守軍無法將兵力展開,始終只以兩三個人面對,一時間竟無法將李長安拿下,被逼的連連后退。
夏州城中的守軍數量本就不多,這半月有余的攻城戰早就消耗光了他們的精氣神,以及力氣。
之前守城,一直靠著一口氣吊著,今日靜難軍大敗,他們緊繃著的心弦終于放松,吊著他們的一口氣也隨著靜難軍的大敗從而泄掉。
人一旦泄了氣,想要再撿起來可沒那么容易,加之李長安力大無比,悍不畏死,更是讓他們心中慌亂。
那些直面李長安的守軍在見到李長安的兇狠之后,不斷的往后退縮,而后方的那些守軍卻不明就里,不斷的往前涌入,這兩方人馬擁擠在一起,造成了不小的混亂。
李長安看出了守軍的破綻,抓住這個機會不斷的猛攻,砍殺位于前方的守軍。
“先登,先登,城池已破,投降不殺,投降不殺!”
李長安揮舞著手中的橫刀,扯著嗓子厲聲呼喊。
那聲音猶如重鼓,在守軍心頭敲響,震得他們慌亂,更加擁擠與混亂,難以形成有效的反擊。
李長安借此機會,不斷的向前方發起猛攻。
“先登,先登,城破了,城破了!”
城墻下的李成看著如此悍勇的李長安,登時眼睛瞪大,揮舞著手中的橫刀,歇斯底里的大聲吼叫,而后帶著收攏而來的兵馬,順著云梯向城墻殺去。
僅是片刻功夫,李成等人便跳上了城頭,加入了戰場。
有了他們的加入,李長安的壓力頓時消減,在喘息了幾息之后,李長安帶著李成等人,向帥旗方向不斷的搏殺。
很快,李長安沖破了守軍的防線,渾身是血的沖到了帥旗跟前,他揮舞起手中已經崩刃的橫刀,一刀斬在了帥旗的旗桿上。
隨著一聲悶響,高大的帥旗轟然倒塌。
帥旗乃是軍心士氣所在,旗在,城在,旗亡,城破。
城頭另一邊那些正在歡呼靜難軍敗退的守軍突然看到原本豎立在城頭上的帥旗轟然倒塌,心中慌亂。
不等他們有所行動,卻見一個渾身是血的猛將踏上旗臺,不斷的揮舞著手中的帥旗,厲聲咆哮:“先登,城池已破,投降不殺,投降不殺!”
此刻,他們那已經泄了氣的心神瞬間崩潰,開始慌亂起來。
“敵軍殺上城頭了,城破了,城破了!”
城頭上的守軍亂做一團,有拿起武器要去支援的,有扔掉武器想要逃命的。
這些人擁擠在一起,難以形成合力,使得城頭更加混亂。
城外,那些已經崩潰,處于最后方正欲逃走的靜難軍兵馬突然聽到了這雄壯的聲音,他們紛紛往身后看去。
卻見一個身如鐵塔的猛將站在旗臺上,不斷的揮舞著手中敵方的帥旗,大聲的呼喊:“先登,城池已破,投降不殺!”
“夏州城破了,夏州城破了!”
不知是誰大喊一聲,那些本來已經絕望的靜難軍潰兵眼中突然生出熾烈的光,在遲疑了片刻后,又向著夏州城沖去。
這動靜很快席卷了整個戰場,那些逃走較早的軍士也發現了這種情況,于是也紛紛向著夏州城沖去。
旗臺上的李長安見目的已經達到,也不再多留,帶著李成等人向城下殺去,一路殺到了城門處。
“殺上去,將他們殺了,絕對不能讓他們打開城門!”
城門處的守軍將領看著渾身是血,身上插滿箭矢的李長安,揮舞著手中的刀絕望的尖叫。
“殺,建功立業,就在今朝,弟兄們,隨我殺!”
李長安手中的橫刀早已崩斷,他扔掉了橫刀,雙手緊握著粗壯的帥旗旗桿,向城門處的守軍殺去。
那守軍將領看著身如鐵塔,手握粗壯旗桿的李長安向他沖來時,心中升起一絲懼意,可他明白,如今靜難軍已經反攻而來,若是不能守住城門,只怕城破在即,于是硬著頭皮拿著橫刀向李長安殺去。
“嘭!”
然而不等他殺到李長安跟前,李長安手中的旗桿精準的捅在了他的胸膛上,將他捅的倒飛出去,口吐鮮血,腑臟震痛。
周圍的那些守軍見此情景,被嚇得驚慌失措,潰不成軍,被趕來的李成等人制服或者殺戮。
“別管他們,開城門,快開城門!”
李長安沖著追殺潰兵的李成大喊。
李成如夢驚醒,連忙帶著剩余的眾人沖到城門處,與李長安一起將城門打開。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哄響,城門終于洞開。
李長安手持帥旗沖了出來,沖著向夏州城殺來的靜難軍振臂一呼:“殺啊!”
靜難軍士兵猶如打了雞血,順著城門涌了進去。
夏州城,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