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參將還想要什么？”

“我家主人聽說大汗愿意送軍功，特派小人來詢問。”

“貪得無厭。”納哈出說道，“我的朋友他給我送軍器不要錢，只要軍功，我自然送他軍功。你家參將愛錢，我一文錢都沒少你們的。”

“大汗……”

“滾！拿著這些錢滾！”納哈出一把打落托盤上的金銀寶貨，“再敢糾纏不休，我把你家參將當成軍功送出去。”

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有了錢就想升官。當梅義的參將許撒思臺得知李哈山等人多次抓捕、斬獲蒙軍，火箭升官后，心中火熱。

可惜納哈出早就對許撒思臺不滿，同為蒙古人不但投降大明，又利用職務之便與納哈出勾結商貿，還貪得無厭，走私的器械越來越貴。

以前納哈出沒得選，只能忍讓許撒思臺，如今納哈出有了李哈山等人，軍器來源不止一處，所有的不滿一并爆發。

許撒思臺對納哈出的反應大為震怒，可又萬分驚恐。他能與納哈出勾結走私軍器，可不是他一個降將可以做到的，他不過是干活的，背后有一整條利益鏈的人。

一旦這條利益鏈受損，第一個死的就是他許撒思臺，怎不讓許撒思臺焦急。

被逼無奈，許撒思臺只能親自拜見納哈出，賠禮道歉，最終重新獲得走私的許可，但不再有錢。

納哈出發現，李哈山的那套軍功走私體系對他而言更劃算，什么都不要付出，被抓的人手也能偷偷回來。

至于期間的死傷，都能算不可避免的損耗，對于納哈出來說，死幾個人等于沒有成本。

許撒思臺就難受了，走私得了錢可以分，必須分，拿了軍功怎么分，而且有些人不在乎軍功，也拿不到軍功。

許撒思臺不知道，他很快就不用煩惱了，他幾次出現在納哈出部，早被錦衣衛密探察覺，當納哈出再次與許撒思臺走私的時候，情報同步送到了朱雄英這里。

“抓到大魚尾巴了。”

“甥孫，抓人吧。”

朱雄英返回廣寧后，朱棣也回了北平，不僅僅防止在遼東打草驚蛇，也為了欺騙南方士大夫，免得他們再喪心病狂。

“不能太便宜他。”

直接抓人容易引起納哈出警覺，于是朱雄英李守義暗中日夜盯著許撒思臺，在許撒思臺又一次與納哈出走私的時候，突然率眾殺出，將雙方的人手全部抓住，全部斬首。

因為走私的位置靠近納哈出部，納哈出首先發現異常，他派人偵察，得出劫掠者為明軍的結論。

納哈出也有手段，他并不聲張，反而又送了一批財物給許撒思臺，就當搶劫沒有發生，并要求馬上走私下一批。

拿了錢的許撒思臺不疑有他，甚至都沒有懷疑納哈出說的話，以為上一批人手在納哈出那里做客。

再次運送一批物資，又一次被劫掠，這次納哈出學聰明了，貿易的人手后面跟著探馬，看到了突然殺出的明軍，看到了明軍殺了蒙古人但放過了許撒思臺的人手。

納哈出以為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殊不知所有的一切都是朱雄英讓他看到的。

這次劫掠過后，納哈出得出結論，是許撒思臺動的手，大怒。

納哈出再次不動聲色另外送了一批財物給許撒思臺，并請許撒思臺北上做客，而后帶著人手一并返回。

許撒思臺不疑有他，孤身北上，在半路遭到納哈出派出的人馬抓捕，恰在此時，朱雄英早早準備的人手殺出，將許撒思臺救出。

“朋友，你們是哪里人？”

“小卒乃李千戶所部，請許參將一見。”

見到是李哈山，許撒思臺松了一口氣，他知道李哈山與他一樣走私，不怕李哈山上告，而后大罵納哈出卸磨殺驢。

李哈山說道：“許參將，就因為有你有我，所以納哈出有恃無恐。莫如我們兩家合為一家，納哈出沒得選，往后才有好日子。”

“哼！都怪你們壞了規矩。”

許撒思臺嘴上不饒，最后還是答應了李哈山的合作，他沒的選。

“什么？你讓我出賣上官！”

“這叫投名狀，再說他們不死，你我怎么安心賺軍功升遷？”

這下輪到許撒思臺沒得選了，說出了那個名字。

“潘剛？”

“對，潘敬之子。”

“楊文呢？梅義呢？”

“并無二人。”

朱雄英想了想問道：“潘敬病重了吧？”

李守義說道：“是的殿下，已病入膏肓，不日即死。”

“一個將死之人，能調動南北邊軍置我于死地？”

“殿下的意思是？”

“必定還有他人。”

“那殿下的意思是再等等？”

“不，抓！這次我要打草驚蛇！”

藍玉問道：“納哈出那里什么都不做？”

對藍玉而言，抓到軍中內奸沒什么功勞，不如平滅納哈出的軍功，這樣他才有可能晉升國公。

“自然不能放過，李千戶，你繼續與納哈出走私，這次納哈出的人一個都不能放過。”

既然要打草驚蛇了，自然不能讓蛇與納哈出再有聯系，以免里應外合引發遼東動蕩。怎樣不讓納哈出動，很簡單，讓納哈出每次走私都血本無歸，這樣納哈出就會疑神疑鬼，不再相信大明這邊的人。

事實也是如此，李哈山與許撒思臺一起坑騙納哈出，連續多次走私都是錢貨兩空，就連運貨的人手也一個都沒有返回，這下納哈出再傻也知道出問題了。

令納哈出意外的是，竟然又有人找到他，這次是潘家人，他們表示想要投降，請納哈出出兵接應。

這次納哈出不再相信，也怪潘家并未參與走私，為了將自己摘出去，戴了黑手套，臟活都是許撒思臺在干，納哈出不知道之前一直是潘家主導的走私，不相信潘家也就不奇怪了。

潘敬不愧是久鎮遼東多年，消息非常靈通，朱雄英剛要抓人，潘家就收到消息，可惜潘敬病重走不了，潘剛只能帶著家眷北逃，結果幻想中的納哈出接應人馬一直沒有出現。

“潘剛，束手就擒吧。”

“不是我一人之罪，緣何只害我一家！”

“殺！”

最終潘剛一家沒能逃到納哈出部，也沒能活著回來，許多人不希望潘剛活著。

但有些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潘敬可比潘剛老辣多了，早早將許多罪證埋藏在家中密室，只是突然患病，突然暴露，沒來得及將這件事告訴潘剛，反被朱雄英找到。

錦衣衛是抄家高手，再隱蔽的密室也能找到。

看完潘敬儲存的證據，朱雄英終于明白為什么遼東人要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