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國家怎么可能這么做呢？佐藤，你在騙我對不對？”

永井圭一下接受不了這么殘酷的事實，比起肉體的折磨，更可怕的是信念的崩潰，他歇斯底里地搖晃著佐藤清治的右臂。

“永井，你為何還是那么天真呢？我們都被開除人籍，被國家拋棄了……”

佐藤清治按住了永井圭的肩膀，輕輕拍打，不屑地嗤笑道，“也許國外的空氣比較香甜，但這個國家對外都是謊言，還說什么國家亞人研究所保護亞人，待遇比普通人好，都是騙人的！他們給亞人打麻藥，不折磨亞人就不錯了！”

“為什么會這樣？”永井圭失去了僥幸，喉嚨干澀，像是被抽去所有空氣，靈魂一樣，呆滯茫然，困惑地雙手抱住膝蓋，蜷縮成一團。

“永井，亞人只能相信亞人……別去相信他們的施舍，只有斗爭才能求得和平……”

佐藤清治撕扯著永井圭的白色繃帶，狂熱又透著一絲懇求地說道，“永井，我才是你的同胞！請你相信我！”

腳步聲傳來，他轉身毫無表情地扣動扳機，柯爾特M1911A1自動手槍槍口微震，趕來支援的安防人員剛冒頭，就被預判的子彈命中，額頭鮮血汩汩。

“佐藤，你是來救我的嗎？你為什么要殺人呢？麻醉針不行嗎？”

永井圭被殺意無意識地覆蓋，毛孔透著膽寒的涼意，加上視野之內，七零八落地橫陳尸體，鮮血配上a4的白紙，他內心對佐藤清治濫殺無辜產生了抵制，生怕脫于蛇口，復入蝎窩。

“光麻醉針可救不出你！我大概估算死在我的槍口下就二十人，但他們殺你的次數遠遠不止二十次不是嗎？”佐藤清治壓下不滿，為永井圭解釋道，“這是必要的犧牲，為了大局……這句話，你熟悉吧？”同時也是試探。

“我……”永井圭迷茫困惑地點點頭，但內心抗拒著他的“狡辯”，畢竟亞人的大局算什么大局，怎么可以跟國家的大局比呢？

“永井，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佐藤清治把新鞋子遞到永井圭的手上，給M4A1卡賓槍換好彈夾，轉身，槍口對著拐角處對著實驗室外再來支援的安保人員，如打字機般噠噠噠掃射。

槍焰兇猛，安保人員如待宰羔羊般，額頭，胸膛，后背，腿，胳膊綻放一抹抹血紅的鮮花，哀嚎著回蕩過道，這些刺痛著永井圭脆弱的神經，他抗拒著一切。

畢竟安防人員又沒傷害他。

“佐藤，我該怎么做？”永井圭顫抖地換好鞋子，低垂著頭，神色晦暗地問道。

“永井，跟我一起戰斗，為了亞人的未來！從今晚開始，東瀛亞人的現狀將會被顛覆，他們的丑惡將被暴露在陽光下！”

佐藤清治狂熱低沉地說著，拍了拍永井圭的肩膀，然后推著他來到再也不復高傲，對生命麻木的研究人員面前，“我特意給你留的三個，他們折磨你，給你帶來了無盡的痛苦，所以你有殺死他的權利，你向他們復仇吧！”并把M4A1卡賓槍塞給他。

“殺人的權利？復仇？”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也是被迫的……”

“請不要殺了我們，我們會用一生贖罪的！”

永井圭顫抖地抬起槍口，而腿部中彈的研究人員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向他哀嚎，無助地懇求，涕泗橫流，完全沒有了對生命的麻木。

但他們也不是知道錯了，只是知道他們要死了。

“對不起，我做不到殺他們。”

永井圭被鱷魚的眼淚騙到了，他心軟了，困惑又迷惘，雙手無力地垂下，槍口也向下。

“永井，為什么？”

佐藤清治難以理解永井圭那么“天真善良”，瞳孔充斥著審視，殺意涌上來，但只是一瞬，“你難道忘記了他們是怎么折磨你的？你的記憶丟失了？”

“我的記憶沒有丟失，但他們已經說要一輩子贖罪了，我再殺了他們，只會讓我陷入痛苦，沒有任何好處……而且，無論如何殺人是不對的。”

永久圭拒絕同態復仇，相信殺了他們，就成了他們一樣的人了，卻不想想哪怕是對等的報復，都是勸惡，畢竟總有人不報復的，惡善不平衡，只有加倍的以牙還牙，讓惡人作惡成本提高，無法預料報復的烈度，才是勸善。

“原來如此，永井，你還真是特別啊！”

佐藤清治訝異，壓抑著怨毒仇恨，不屑地嗤笑道，然后毫無表情地拔出柯爾特M1911A1自動手槍，槍口對準心中得意連哀嚎更假了的研究人員，扣動扳機。

哀嚎的研究人員頓時不哀嚎了，腥臭的鮮血濺射在永井圭的臉頰，刺激他脆弱的神經。

“為什么？”永井圭被嚇了一跳，瞳孔擴大，猛然向后退去，踉蹌地扭到腳了，他轉頭神色僵硬地質問道，“他們明明都……”

“永井，跟你不同，其實我挺喜歡殺人的。”

佐藤清治殺氣泄露了，暴虐怨毒，他甩動著柯爾特M1911A1自動手槍，像是在回憶，感慨，“小時候我就很喜歡折磨蟲子，爭相替著阿嬤宰雞，壓抑著殺戮的本性，又期待著快快長大，可以去戰場為國爭光……可惜，我的崇高，犧牲欲被他們毀了……”然后槍口對準求饒，流著鱷魚眼淚的他們。

“佐藤，我明白了……”

永井圭神色晦暗地垂著頭，顫抖地抬起M4A1卡賓槍的槍口對準苦苦求饒，哀嚎的研究人員。

“這就對了！”佐藤清治滿意地點點頭，槍口向下，拍了拍永井圭的肩膀鼓勵道，“你這是正義的復仇！誰也不能說你不對的！”

但下一刻，永井圭故作又扭到腳，手腕一歪，M4A1卡賓槍的槍口不僅沒有對準哀嚎的研究人員，還對準了佐藤清治，洶涌的槍焰迸發，“對不起，佐藤，但你是亞人應該沒事吧？”

一枚枚子彈嵌入佐藤清治的胸膛，綻放著血紅，他雙手撐在遮掩物喋血，艱難地抬起頭跟他四目相對，歇斯底里地吼道，“永井，你這個叛徒，簡直無可救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