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琛見高奮要與自己比試，便笑著點了點頭。

朗聲說道：“高兄所請，在下不敢不答應。只是若交上手，高兄的寶刀只怕也要留下些痕跡。”

高奮聽了，哈哈笑道：“賈兄若能在我刀上留跡，便是我的榮幸！”

于是兩人擺開架勢，情形跟此前賈琛演練刀法時差不多，卻更加讓人感覺有一股肅殺氣氛。

高奮這會兒完全放開，渾身上下給人一種在戰場上浴血奮戰，不屈不撓的感覺。

而賈琛卻悠游自在，比此前更加輕松。

“咻——”

高奮猶如離弦之箭，整個身體向賈琛射來，同時他手中刀與人一體，刀尖直指賈琛胸膛。

比方才攻擊王伏虎時更加凌厲。

旁邊看著的趙忠驚訝道：“他一上來就用了全力！”

馮紫英也點了點頭。

一個人有沒有用全力，高手都能從其表現上看出來。

“要做琛兄弟的對手，無論是誰，都要使出全力！”

馮紫英說出自己的看法，趙忠也點頭表示贊同。

只是他們不知道賈琛將會作何反應。

卻見賈琛云淡風輕，迎著高奮緩步走去，仿佛面對的不是一個要置人于死地的對手，而是輕輕吹來的一陣風。

“呼——”

當高奮的刀尖將要觸及賈琛胸膛時，賈琛忽然快速移動，就像瞬移一般，堪堪躲過了那刀。

這種急速的移動，帶得身上的衣服猶如從側面吹來一陣猛烈的風，向賈琛移動之前所在的地方高高拂起。

“呔！”

高奮反應迅速，心態并沒有被賈琛的瞬移影響，快速扭身，一腳向賈琛下盤踢來。

賈琛只是微微轉了一下腳步，就躲過了那一踢。

同時手中刀動了。

那刀卻并非刺向高奮的身體，目標竟是高奮手中的刀。

高奮眼疾手快，撤刀翻攪，要將賈琛的刀攪飛。

但他還是遲了。

“吱吱吱……”

幾聲金屬摩擦的尖厲聲響，賈琛的刀尖已經在高奮的刀面上劃了幾刀。

旁觀的人群中，那些知情的已經知道，高奮的刀要像忠勇王的刀一樣，被劃出深深的痕跡。

而且還不止一個劃痕。

高奮也心知肚明，方才的信心第一次受到了打擊。

他自認為無論是精神上的反應，還是身體上的動作，已經足以應付賈琛此前所表現出來的能力。

誰知仍然被其劃中了刀。

而且從手上傳來的力道來看，那幾刀似乎有千斤重，卻又能夠點到為止，沒有把刀切斷。

賈琛第一次讓他覺得高深莫測。

心中雖然想著，但動作毫無耽擱，急忙用最大的力氣捏轉身法和手腕，躲過了賈琛接下來對刀面的刺劃。

同時另一只手向賈琛攻擊。

然而賈琛如影隨形，似乎黏著在那刀上，眨眼間那刀又被刺中，再次發出幾聲刺耳的摩擦聲。

如此三番，賈琛才脫離了與那刀的接觸。

“高兄，小心了！”

賈琛大喝一聲，手中刀迅速向高奮胸口刺去，卻又在還未及體時撤回。

同時他的身體向后飛躍，手中刀也收入了鞘中。

高奮一時剎不住勢子，向前沖了幾步。

在這個過程中，他面如死灰，感覺到自己胸口傳來一陣刺骨的寒涼。

敗了！

敗得徹底！

高奮雙眼一閉，止住腳步，抬頭望天。

空氣似乎在那一刻靜止。

“高大人勝了！”

帶頭喊叫的是王伏虎，接著那張豹也附和著，然后是一群偏向于高奮的人歡呼。

因為眼前的態勢很明顯，高奮進、賈琛退，誰勝誰敗似乎已經很明顯。

馮紫英不敢確定，忙問趙忠有沒有看出什么。

趙忠皺眉答道：“他們的動作很快，特別是最后那一下，猶如閃電，我并未看出什么端倪。但看他們的表情，應該是賈兄勝了！”

馮紫英便觀察場上兩人的表情，然后點了點頭。

此刻高奮的表情猶如剛剛從一場慘烈的戰斗中脫身，一臉的疲憊和某種不甘。

而賈琛卻仍然是淡然自若，似乎方才的打斗與他無關似的。

“誰說我勝了！”

高奮忽然回頭，眼神冷厲地盯著喊得最起勁的王伏虎。

“高大人，你方才……不是……”

王伏虎的眼光原本比趙忠高明，本該看出端倪的，但他一心希望高奮贏，反倒影響了自己的判斷。

高奮長長嘆了一口氣，回頭怔怔地看著賈琛。

半晌后，他才說道：“賈兄實乃天人，這天底下，再沒有人是賈兄的對手！”

說時將刀舉到面前，要看那上面的劃痕。

當他看見那些劃痕時，忽然一怔。

“忠？”

高奮忍不住讀出上面的一個字。

隨即愣愣地盯著賈琛，說不出話來。

賈琛這才哈哈笑道：“高兄請恕罪，在下一時來了豪情，要用這個‘忠’字表達對我大梁天下的情義！”

情義？

高奮察覺出賈琛口中“忠”字和“情義”二字，似乎不自覺想到了義忠親王，里面既有“忠”字又有“義”字。

但他怎樣也不會想到賈琛跟義忠親王有什么關系，只能覺著是自己疑神疑鬼了。

高奮覺得，若說賈琛口中的“忠”字是另有所指，恐怕是諷刺自己投靠忠順親王吧？

“哈哈，好好好，不愧是我大梁勇士。將來邊疆猛將，必有賈兄一席之地，我會在北疆虛席以待。”

高奮方才一時頹喪的心緒已經扭轉了過來，言語中仍然有籠絡賈琛的意思，想要他加入自己所帶的軍隊中。

如果賈琛投靠到他的軍中，少說是參將，甚至是副將的級別。

但高奮哪里知道，賈琛的目標更加遠大！

他們言語交流著，旁觀的人已經炸開了鍋。

在刀面上刻了一個字？

這已經不是能否在上面留下劃痕的問題了。

如果說賈琛此前在忠勇王刀上留下劃痕，是萬中無一的手段，那么如今在高奮的刀上劃出一個字，則是比登天還難。

要知道方才兩人是不斷變換位置，且高奮的刀也是不斷切換角度的，而且要盡量不讓賈琛碰上自己的刀。

在這種情況下，賈琛不僅留下來劃痕，還將每條劃痕連成了一個“忠”字。

后面劃痕必須找準上一個劃痕的準確位置，才能辦得到。

高奮口中的“天人”二字，實在是最好的評價，相當于說賈琛就是神仙了。

但習武之人大多相信人定勝天，不信神鬼，更不會在自己落敗的情況下，把對方說成是神仙，那會被人覺著自己被嚇破了膽。

“咦，不對，若只是在刀面上留字，并不能說明琛兄弟勝了！”

馮紫英感到情況不像表面上那樣，一定還有什么事情，能讓高奮方才那般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