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語和岳波的謠言四起，李澤猶如在一個漩渦中旋轉，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每次遇見她，恨不得拉她問一問，可話說回來，他有什么資格要求她，一直都是他自作多情的把她列為自己的女孩。

直到有一次，兩人在梁亭遇見，才破了不說話的局面。

“你和冰人臉發展迅速啊？”李澤熱潮冷諷一聲。

“什么意思？”小語看著他，他居然會這樣以為，他就這樣看待她對他的心意。

“字面意思。”李澤的語氣很冷，好像要下一刻就要下雪似的。

小語本來以為兩人開口說話，就能瓦解冰消的前嫌，卻沒想到是他冷冷的質問，“誰都可以懷疑我，就你不能懷疑我。”

“你在乎我的懷疑？”李澤感到自己的心被針扎了。

“你和唐菲兒就沒有問題？”小語氣得坐在草坪上，將頭深埋在膝蓋上，眼淚就掉了下來，“說到底，我們有什么權利干涉彼此。”

“是啊，我有什么權利。”李澤鋒芒畢露道。

兩人陷入沉默，扭頭不看彼此。

小語抬起頭來，拎著他的衣角：“阿澤，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放開！”李澤吼了一聲，“任何一個異性對一個異性過分的關心，都不會是純粹的關心。”

小語驚嚇地放開手，眼睛模糊了，過了許久，緩緩開口，“我明白了，再見！”

李澤感覺自己的胸腔積了一堆火，她明白什么，而他不明白。

她剛剛就在眼前，突然一下就不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明明做夢都想她，為何不留住她？他揚著頭看向天空，云里藏著他內心深處的柔軟，她就是他最柔軟的地方。

小語走后，不遠處的陳平走過來，“謠言出于她人之口，要止于我們的心。如果喜歡一個人，應該好好相待。”陳平輕輕地拍了拍李澤的肩膀。

“流言都什么樣了，她一點也不避嫌。”李澤氣不過來。

“相信自己！她是我學習上的好伙伴，我不喜歡看到她不開心的樣子。”陳平三言兩語后拍了拍李澤的肩膀，“心意用心體會，你會豁然開朗。”

小語一氣之下跑回了教室，唯有讀書解千愁。

“怎么了？”岳波問。

“困了。”小語繼續趴著。

岳波不再說話。

-

回到教室，李澤趴在桌子上睡覺，感覺內心被挖空了一般。一切都在悄悄的變化中，就像一個人的容顏，當時發現不了什么，拿五年前和五年后的照片一對比，一定會讓人感到震驚。

人來人往，她走他來，紛紛擾擾，一切好似天生的安排，就像人有時候的情緒，說來就來。

“小伙子，這是不打擾四大皆空了？”丁星用手指輕輕地點了點李澤的肩膀。

“你以為我是唐長老！”

“你最多是李長老。”丁星笑了笑，“鬧別扭，難受吧，何苦呢？最好不要招惹那些讀書大過一切的妹子。”

“……”

“前程高于一切，友誼愛情份量太輕了。她和岳波的謠言，大多是出于女生之口，像岳波這樣的尤物，不知多少姑娘盯著，能和岳波做朋友，哪個姑娘不眼紅？她們不像李莉為難小語，算小語燒了高香。”

李澤聽了這些，眉頭皺得更深了，他討厭這種被她牽絆的情緒。

…

悅詩風山莊，賈云的房間內。

譚靜有意地問：“舅媽，打算什么時候跟小語說明真相？”

“怎么說起這事？”賈云露出不自在的表情，“之所以選擇隱瞞，就怕真相打擊她，有了上次的離家出走，我和你小舅更加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繼續小心翼翼的藏著吧。”

“舅媽不想跟小語以更親密的關系生活嗎？”譚靜本以為他們是擔心外婆的阻礙，才遲遲不敢公開。

“我何曾不想著早點相認，看著她笑，看著她哭，看著她成長。”賈云嘆了一聲，“我是白天想著，夜晚想著。等著吧，等著小語上了大學，等著好的機會出現。”

“小語一直以為她在麻煩我們，當我看見她把所有開銷記得清清楚楚的時候，真是很心疼她。”

“希望她化壓力為動力，與身世相比，壓力的威力小得多。”賈云能體會到那種動力的力量，當初婆婆狠心送走了女兒，她和丈夫就是為了擺脫婆婆的掌控，才拼命的工作，努力的賺錢，頂著極大的壓力創業。

“真相來臨之際，希望她能明白大家的良苦用心。”譚靜站起來，突然想起沒有看見外婆便問，“外婆去哪兒了？”

“東兒感冒了，她連著幾天去送雞湯。”賈云隨口提了一句。

…

夏東走出教室迎接奶奶，“奶奶，說龍不要您過來，您就是不聽。”

“您是奶奶唯一的孫子，是奶奶的命根子。”王真拉著夏東的手，“你看你瘦了一大圈，你爸媽有錢，考不起大學，買一個好大學，奶奶只求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

“初中靠買，高中靠買，大學還拿錢買？我都覺得自己是錢買出來的。”

王真意會深長道，“你爸媽的錢將來都是你的，你不用，難道留給別人用？”

“都是我的。”夏東順著奶奶的心思，然后送走了她。

在回教室的路上，他不由得想起了一次爭吵的畫面。

那是發生在他10歲時，父親身心俱疲地回到家中，他無法體會父母親一次次尋找無果的失落，但能看懂父母臉上的表情。

由于父親外出時間較長，奶奶意見極大，一見父親便是一通興師問罪。而父親無力接招，直接上樓。惹得奶奶一頓開罵，還發誓不讓妹妹踏進家門半步。

奶奶抱著自己說：“東兒，你爸媽太偏心了，千辛萬苦地找你妹妹，就是想把錢留給她，你可要記住了，你是兒子，是唯一的繼承人。將來，奶奶死了，你要懂得守住自己的東西，知道嗎？”

“奶奶，我知道了。”

“你居然這樣教育東兒。”父親氣急敗壞地大吼。

奶奶大發飆：“我的孫子，我想怎么教育，就怎么教育。不要再費盡心思找夏陽，就算她回來，我也不可能認她。為了她使得一家人破碎，你眼中到底有沒有我這個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母親。”

“我累了。”父親猛的拿起行李。

“我堅決不允許她進入我們夏家，你們最好早死了這條心。”

“我的女兒不需要你看，我的女兒不需要你的同意才回來，我的女兒不允許你說半點話。”站在父親旁邊的母親失控地還回去。

“你們試試看。”

“用不著跟你試。”父親站在母親的戰線上。

“反了。”奶奶氣得喋喋起不休。

他恨過父母，他們的愛只給了不在身邊的妹妹，對自己的關心少之又少。但他漸漸懂事時，他恍然明白，父母不是不愛他，也不是不關心自己，而是他那霸道的奶奶完全把自己當成她的孩子，父母根本插不進來。這或許是父母把注意力轉移到妹妹身上的原因，他總是這樣安慰自己。

夏東沉在記憶里，他發現自己的心很難過，他的妹妹在外面過的好嗎？他這樣問自己、問天空，無人能回答他的問題。

他曾懷疑過小語就是他的妹妹，但去年過年，父母依舊開始了尋找妹妹的旅程，這才打消了這個疑問。

在面對小語的時候，他盡量多給她一些照顧，希望自己所做的好事，能轉移到流落在外的小妹身上。

夏東來到高二五班，而王真也跟隨身后，一個讓她終生難忘的背影，使得她的火氣往上竄。他們竟然隱瞞了這么久，還安排在這個學校，好一個一家四口。

“小語，這是我奶奶送來的雞湯，你學習賣力，喝一些補補身子。”說著夏東打開保溫飯盒。

“留著自己喝吧，你奶奶千辛萬苦送來的。”小語將飯盒關上。

“她疼我，我疼你。”夏東又打開飯盒，“你先喝，我后喝。”

小語不想因為雞湯耽誤太多時間，便從書桌里拿出兩個一次性杯子，“你一個，我一個。”

站在窗戶邊上，李澤憤怒地看著他們，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他對她產生了從未有過的厭倦感。世人就她最高尚，不談及感情，卻和誰都有那種曖昧，將所有身邊的男生玩忽指間。她太恐怖了！

“東哥，飛飛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可不能欺負她，我會拉起所有人站在同一戰線上對付你。”

“我疼她還不來及，哪有功夫欺負她。”夏東繼續為小語盛雞湯。

“虛偽，你們這樣親親我我，這不算是欺負她嗎？”何一平的聲音落在兩人的耳中。

小語迎聲望去，被李澤嚇了一跳，截住了她說話的勇氣。

“一個背著女友與女友最好的姐妹喝雞湯，一個背著和最好姐妹的男友喝雞湯。”何一平為李澤不平。

夏東被激怒了：“閉上你的臭嘴。”

“東哥，無須多言。”小語轉而看著李澤和何一平，“我們是兄妹，堂堂正正，不需要給任何人解釋。”

“解釋有用，要警察干嘛？”夏東重重地把勺子扔在保溫盒里。

何一平繼續鳴不平：“你敢說你沒有參雜別的心思？”

“夠了，請你們離開。”這話說得小語都吃驚不已，又低下頭，“我要學習了。”

夏東收拾好飯盒：“我媽和靜姐晚上過來，放學了就趕緊回家。”

“嗯，我知道了。”小語點了點頭。

李澤離開了窗戶，至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

等他們都走了，小語抬頭看向窗戶，那個男孩離自己始終很遠很遠。

誓言都是騙人的，就從此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