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袁福通起了個大早，推開門查看自己的靈草培植基地。

白色光點顯化更多，雜草已完全蛻變為靈草，青綠茁壯，生機十足。

再過個兩三日長熟了，便能開始反饋泥土，讓泥土也沾染靈性了。

人杰地靈的袁城即將到來。

由于沒有空余的地方，袁福通索性翻過院墻，來到韓青的院子里一邊練拳，一邊思索造反的事。

依過去之靈所言，自己的命運唯有按照原著造了反之后才能開始改變。

此事已被天意注定，任何選擇都將通往這條路。

所以即便聽起來虛無縹緲，也得未雨綢繆做好準備。

袁城地處北海，北海帶個海字，自然是靠海的，北方兩百封國，有七十二國在這里。

但袁福通從未見過海。

越往北，妖怪越多，海邊更是妖族的天下，人族禁地。

難不成要和妖族合作？

原著里不止一次提過“北海妖孽”、“北海妖黨”，現在看來恐怕不是比喻。

但袁福通認為與妖為伍是最下之策。

對殷商軍隊乃至天下百姓而言，北方有諸侯叛亂，與北方有諸侯勾結妖族叛亂，完全不是一回事。

遭到的抵抗會令他寸步難行。

袁福通收拳，凝眉沉思。

“靈草只是民生之計，若無其它因素，短短六年時間，北海再怎么發展，也難以與擁有六百年底蘊的殷商對抗。只能靠猴子了，若我擁有大鬧天宮的實力……”

北海不是花果山，靈草更不是吃了就能變強的仙物，它起到的是改善環境、肥沃土地的作用，變不出軍備來。

而殷商，是一個發展了六百年的強大帝國，紂王即便昏庸無比，聞仲也能靠國家底蘊硬生生耗死他。

回去還能繼續帶兵平叛呢。

“吧嗒”

思索時，身后傳來開門聲。

韓青穿戴整齊，走了出來，相較以往的面癱，神色頗為輕松，打招呼道：

“侯爺，早?！?

袁福通上下打量他，疑惑道：

“你去哪兒？”

韓青不假思索道：

“去趟方外，給你帶些水果回來，寒冬臘月，香蕉桃子只有方外有了?！?

袁福通頓感詫異，“你不是得罪人了嗎？怎么敢去方外了？”

韓青曾說過，當年正是得罪了方外勢力，才淪落至北海，只是不肯多說對方身份。

韓青罕見地嘴角揚起，笑道：

“最近我得了些風聲，他們似乎自顧不暇了，我去打探一二，正好可以給你順路帶水果，還有去除臉上疤痕的靈藥?！?

袁福通聞言，眉頭微皺：

“這么多年了，你得罪的到底是誰？”

韓青緩緩收起笑容，輕聲道：

“侯爺還是別問了，我下月月底前便回來，在那之前，還請侯爺莫要推廣靈草之策，以免引來大妖。”

說罷，他背著一柄劍，身形輕盈跳出了院子。

袁福通收回視線。

實際上推不推廣都是那么回事。

草類的繁衍，可以通過風傳播。

他栽在隔壁的靈草，怕是都飛出去一些種子了。

早晚的事，只不過下令推廣，分出靈草四處種植，會快上許多罷了。

“他們？自顧不暇？”從韓青的只言片語中，袁福通心底有了些猜測。

…

半個時辰后。

袁福通在府里吃完早飯，來到了政務司。

“參見侯爺——”

昨日他便讓人傳話，所以官吏們早早便聚在了衙門里。

這是一件令人振奮的事，新侯爺從先侯之死的打擊里走了出來，不再躲在府里種草，出來接管袁城了。

“諸位平身?！?

袁福通笑著上前，親自攙扶起這些北海稀缺的文官。

忽然，他環顧了一番，問道：

“張司徒呢？”

政務司的最高官職，便是大司徒，在大封國只管人口土地，但在袁城卻是最大的父母官。

值得一提的是，在這個神話世界，人間禮法、官僚體系基本出自于上古軒轅黃帝，再經由虞夏兩朝發展變革而來。

只見一個官員上前，神色憤懣道：

“侯爺，張淮沒來，定是趁夜跑了！”

“什么！”袁福通眉頭緊皺，當場罵道：

“這忘恩負義的混蛋！”

張淮是個天生的讀書種子，父親不忍他在北海蒙塵，在他幼時便派人送他去朝歌讀書。

朝歌物價貴，為了讓他不被同齡人恥笑，要什么侯府給什么，只要一封信，賣羊賣馬都要供上。

沒成想，不告而別！

自己連家中老臣都放了，豈會不放他？

最多讓他做好交接而已！

周圍官員紛紛咒罵起來：

“我早就知道這畜生想走！他在朝歌過慣好日子了！”

“不當人子！愧對先侯！”

“吾誓要殺他！”

…

北地官員自有別樣風格，談論政事比不得內地官員，拔刀殺人卻是游刃有余。

袁福通抬手示意安靜。

眾人便停下了聲音。

在袁城，誰能殺妖，誰能保護人與牲畜，誰就能獲得威望。

而面前這位新侯爺，八歲便能與邪魔惡怪搏殺保護牧民，長大了更是令妖怪聞風喪膽，不敢接近城池，在袁城的威望可想而知。

袁福通走向內堂，坐在了高位上，派人去張淮的家里確認。

沒多久，人便回來稟告了。

人去家空，財帛衣物全部帶走，一封信也沒留下。

政務司的官員們左右侍立，像一座小朝堂。

袁福通沉默許久，沉聲道：

“我與崇應彪結了殺父之仇，他是個心狠手辣的，就算我不想報仇，他也絕不會放過我?！?

“想走的，跟我當面告個別，再去我父親墳上磕個頭，要走便走吧！”

“本侯立誓，絕不阻攔，絕不追究，如有違背，天誅地滅！”

堂內一片寂靜。

忽然，有一模樣文秀的青年出列，抱手朗聲道：

“千歲，東城墻下出現八尺缺漏，臣請調撥人手修繕！”

下一刻，一個個官員出列：

“稟告千歲，石國派使者來訪，已安排在驛館住下，還請接見！”

“千歲，近日牧民在大風坡屢遭妖魔襲擊，雖未有人死亡，但牲畜被擄走多矣，需及時討伐！”

“千歲，昨日政務司走失兩百頭羊，臣欲率牧民前往城外尋找，臣父母親族俱在城中！”

…

官員們你一言我一語，用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絕不會背叛的忠心。

袁福通只覺一股熱流涌上心頭，指著最先出列的青年問道：

“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坦然答道：

“回稟千歲，臣叫何應星，一月前升任政務司司空，管理袁城工事，曾是張賊伴讀，在朝歌待過三年?！?

袁福通頷首，沒有半點顧忌，下令道：

“即日起，何卿暫代大司徒一職，處理政務司一切政務?！?

何應生躬身道：

“臣定不負千歲所托！”

袁福通掃視群臣，雖然穿著老舊，卻人人精神振奮。

他一下子有了造反的信心。

劉邦以一縣之才建立巍巍大漢。

我有這些忠臣，未必不可橫掃天下！

袁福通起身，下令道：

“傳令，調守備隊三十人，備好馬匹，隨本侯去大風坡除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