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袁福通忐忑不安時，腦海深處，空靈的聲音響起：

【無需擔心，紊亂的天意已讓你提前凝聚劫運，封神大劫不是個體的劫數，而是一場席卷天地人的大劫，你是大劫的關鍵起點，無人能夠探查到你的內心，第二次世界交匯時，我會借助紊亂的天意對你加持心靈庇護。】

劫運？面甲下袁福通愣了愣，而后心聲疑惑道：

“第二次交匯就在月底，什么是心靈庇護？聞仲要是什么都看不出來，一樣會懷疑我。”

【請放心，心靈庇護為保險措施，當任何存在對你進行諸如“搜魂”、“窺探人心”之類的手段時，所能得到的信息，都會指向錯誤的方向。】

【并且聞仲久居紅塵，高坐廟堂，神魂真靈受殷商國運與紅塵氣影響甚深，所謂窺探人心，后天神眼只起到了一絲作用，并沒有傳言般神奇。他對人心的觀察，更多來自為官多年的經驗。】

過去之靈的解釋，讓袁福通心中大石落地，松了口氣。

由于這聲音神出鬼沒，他便想趁機問些其它問題，比如食鐵獸是誰送來的？適應之力既然介入了歷史，那么自己與北海大地是否真的產生了聯系？

可過去之靈的聲音漸行漸遠，于現實帶起一陣微風，飄然離去。

袁福通恍然定神，發現隊伍已經離開袁城許久，不僅是世界交匯，與過去之靈的交流同樣影響了時間。

或許這種操控時間的能力，與它的自稱有些聯系。

“我不想造反，但造不造反不是我說了算，”袁福通看著仍然跟在自己馬旁的韓青，選擇了隱瞞，繼續說道：“是北海子民說了算，是崇應彪說了算。至于朝覲之事，太師總不會因為我恨崇應彪殺了我，說不定他窺探我的內心時，還能看到父親死去的真相。”

韓青見他終于說話，以為是深思熟慮的結果，頷首道：

“若心有反意，還是想個法子莫要去朝歌為好。”

…

接下來一連幾天都是好天氣。

常言道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世間沒有絕對的險地，即便是北海也會在漫長的冬季結束后迎來復蘇。

只不過往年冬季結束后，依舊是寒冷天氣，陰冷時甚至比寒冬還難熬，貧瘠的不僅是人，還有這片土地，草得再等幾個月才會生長。

但袁福通一路上卻看到某些冰雪消融的地方，竟有綠意提前滋生。

看似生機勃勃，實際上一切都向著命定的叛亂狂奔而去。

青草繁茂了，牲畜就壯實，北海的條件也會變好。

加上靈草很有可能會在未來鋪滿北海，吃飽了的北海人，恐怕就會幻想南方究竟在過什么好日子了……

得益于好天氣，行軍不過三日，便抵達了集合地點。

袁、赫、黎、麒四國軍隊，共三千五百人，齊聚石國境內。

其中袁國一千，赫國一千二，黎與麒早早組成聯軍共一千三。

出兵的數量，便代表了各自國力的強弱。

黎國麒國更接近北方，妖亂頻發，自然國力較弱，所以為了防止吃虧，共享補給聯合了起來。

實際加上石國在內的五國雖說在北海腹地，但再往北其實沒多少國度了，環境是越靠近南方越好，七十二國很多國度都在北海大地的南方扎堆。

夜深人靜，聯軍大帳內，篝火上烤著羊肉。

四國主帥圍坐在篝火旁，拿著小刀割下肥美酥嫩的羊肉送進嘴里。

“要我說！一個狗屁方士算個俅！路上宰了幾個怪模怪樣的青臉兵！比殺羊還簡單！”

赫國世子赫威大快朵頤，吃得連胡子上都沾滿了油，端起一碗酒喝得好不滿足。

黎國與麒國守備隊的統領擔任了這次聯合行動的主帥，雖不是世子，在國內也是貴族血脈，能不能打另說，深受國主信任是必然的。

黎火與麒九相視一眼，知曉這次討伐方士不是最主要的，獲得更多甲胄才是。

從哪兒獲得？

殺了方士后，各憑本事。

石國繼承人沒交出來的五百套，甚至是……他國軍隊身上的甲胄。

有了足夠的軍隊，便不怕妖怪，國內能利用的草場就越多。

人口稀少的壓力不是問題，熬一熬，總能熬出好日子。

兩人附和著軍隊最多的黎衛，大笑飲酒。

“就是，四國軍隊，豈會連個小小方士都拿著沒辦法！”

“依我看，明早咱們便啟程朝石國國都去！”

赫威呵呵地笑著，喝酒時悄無聲息地看了二人一眼，眼底閃過鄙夷。

隨后放下酒碗，看向一旁默不作聲，光吃肉不喝酒的袁福通。

“賢侯意下如何？”

黎、麒二人的視線也望了過去。

袁福通咽下嘴里的肉，打了個哈欠道：

“明早啊，明早你們要去自己去，本侯準備吃飽了一覺睡到下午。”

語氣滿不在乎，態度十分冷淡，全然不把三人看在眼里。

一瞬間，大帳內安靜了，只能聽到干柴在篝火中劈啪作響，光影猶如鬼魅映在四人臉頰。

“……”

赫威笑容消失。

下一刻，卻又堆起笑容：

“賢侯有何高見？”

說著，他端起一碗酒要敬袁福通。

袁福通瞥了酒碗一眼，抬手制止道：

“不了，我軍嚴令禁酒，如有違反斬首，莫要害了本侯。”

赫威抬起的手連同臉上的笑容僵住。

黎火與麒九樂見鷸蚌相爭，裝模作樣出言緩和：

“賢侯親征，果然是袁國將士的好表率！”

“久聞賢侯天生神力，想必抵御北海嚴寒不在話下，但冰雪消融時最冷，我們不喝點酒扛不住啊。”

聽上去在打圓場，卻有些陰陽怪氣的意思在里面。

你袁福通怎么這般不合群？

只見袁福通環顧三人，眼神平靜。

霎時間，一股冷意席卷三人脊背，直上天靈！

他們知道袁福通很能打，可從未親眼見過，此刻仿佛孤身直面一頭大妖，人人噤聲。

但能在眨眼間宰了三人的袁福通并沒有發起攻擊，自顧自用手撿起剛才剃下來的羊骨頭，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