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紙鶴攜火來
- 添油接命,煉道長生
- 狐生員
- 2263字
- 2024-11-02 11:20:13
“別,別!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張清河完全沒有料到,事情竟會是這么個結果,眼見許潛朝他步步逼近,額間汗水立刻就冒了出來,臉上也是盡顯驚懼之色,拔腿就要逃。
他起初想的是,舅父舅母都作古了,這位表弟在世上舉目無親,再無依靠,他本身又是百病纏身,橫豎一個殘廢而已,要拿捏起來應該是比較容易的。
畢竟這偌大的家產,既然到了自己手里,又怎么可能輕易的送還回去?
利令智昏。
什么兄弟情義,什么養育之恩,在榮華富貴面前,通通都是浮云。
于是乎他作下這個局,就是想要掃平許潛這個障礙,以保全自己現有的財富。
可他又怎么會知道,如今的許潛,又哪里會那么好受人欺負,那么好受人擺布呢?
點暈皂隸,打倒小胡子奴才,許潛神色漠然,不等張清河邁步出門,抬手一杖,打中前胸,將他打的癱倒在地,痛得滿臉赤紅。
這位昔日朝夕相處肝膽相照的好兄長,此刻在他眼里看來,顯得是如此的陌生。
許潛又是失望,又是痛心。
“張清河,這家業你要便要了,我幾時說過要奪回來?你又何苦惺惺作態,設計誣害于我?”
面對許潛嚴聲質問,張清河無言以對,他挨了一杖,現下心里是既害怕,又羞愧。
“許……許潛表弟,是我對不起你,是我豬油蒙了心,一時糊涂,做出這等不義的事來,我知錯了,知錯了,念在你我兄弟一場的份上,你就饒我這一次吧!”
他帶著哭腔,一副楚楚可憐悔不當初的模樣,連連拱手作揖,不斷朝著許潛懇求。
只是他這些說辭聽在許潛耳中,是那般的諷刺,這些舉動,又是那般的可笑至極。
“惡賊,你也有臉提兄弟一場?你叫官差抓我、誣害我時,怎不見你顧及兄弟情義?”
“七八年的手足之情,自那刻起,便已斷了。”
張清河見此言不僅沒起到作用,反倒火上澆油,也是意識到說錯了話,慌忙改口。
“那念在舅父舅母的份上,你饒我一回,我實實是知道錯了,這份家業富貴,我全數奉還,一點也不要了,一點也不敢要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匆匆將那串鑰匙又拿了出來,畏畏縮縮,呈向許潛。
許潛見了他手中之物,眉目一凝,暗道今日之禍,全是由此物引起。
想了想,似有打算,索性一把奪過。
“爹娘在世時待你不薄,十幾載光陰從不曾虧待過你,幾乎將你視若己出。”
“也罷!看在他二老的面子上,我便給你個機會。”
話音一落,收回拐杖,繼而厲聲說道。
“你聽好了,我爹娘留下的田契地契,一分不少全拿來予我,余下家財,我要你盡數散出,用來接濟貧苦,時限三日,你可愿意?”
人在矮檐下,不敢不低頭。
張清河現在受制于人,一心只想自保,哪里還顧得上其他,因此不管許潛說什么,全都是點頭如搗蒜,一股腦的同意下來。
“我愿意,我都愿意,這些本就是你的東西,自然由你做主,你說怎么辦就怎么辦。”
許潛見他答應,也便不再為難于他。
暫且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反正他已經給了機會,至于能不能把握,全看他自己。
總之三日之后,自見分曉。
讓張清河交出了田契地契,許潛不再逗留,當即頭也不回,轉身出門而去。
貪財逐利,多惹禍災。
古往今來,毀在這上面的人或事何其多也,有的甚至連親娘老子都能反目成仇,又何況他與那張清河,僅僅是表親外戚呢?
出了張府宅門,許潛先是到市集上買了一些香燭酒菜,而后一路往西出城而去,約莫未牌時分,一人一驢,方抵達十八里坡。
許潛尋到雙親墳墓,見那墳堆周圍長滿了灌木荒草,荒蕪凄涼,不由得一陣心酸。
他下驢上前,拿出香燭供品祭祀一番,又將雜草一一拔除干凈,坐在墳前絮絮叨叨說了許許多多的話,直至天色將暗,這才拜別二老,返回城里,找了家客店住下。
次日一早,許潛拿著那些田契地契,到典當行全部折兌成了現銀,自己留了些維持日常所需,其余的則全部置買了糧米,并委派幾家糧米鋪子的掌柜和伙計們,裝成等量份的糧包,以他父母的名義,就在城里分發而出。
城中一些窮苦百姓得知有人施糧派米,無不紛紛跑到糧鋪去領,個個興高采烈,感謝許老爺夫婦的恩德,那心情簡直比過年還要高興。
做完這些,許潛的注意力,才正式開始集中到張府上面。
他想看看這張清河,會如何應對自己許下的承諾。
然而……
第一天,張府門口來了兩個衣著華貴的士紳,張清河親自出門迎接,對他們很是恭敬,兩人進去后,不知談論了些什么,直到很晚方才出來。
第二天,張府里里外外,突然出現了許多陌生身影,一個個都是年輕力壯、虎背熊腰的壯漢,有的像是練家子,隨身都攜帶有兵刃,似是護院。
第三天,有一隊衙門皂隸,時不時在張府周圍來往巡邏,防范嚴密。
總而言之,就是這三天下來,許潛交代的事情張清河是半點沒做,不僅如此,他歪門邪道倒是搞了不少,托了不少關系,找了不少人,專門防備著他上門。
既然這樣,那也就沒什么好說的了。
三日之期已至。
上午巳時,城外,某處坡道。
這處坡道的位置很刁鉆,地勢也相對較高,在出城往南六七里左右的地方,從這兒往城內看去,風景一覽無余,而且剛好能遙望到張清河的府宅。
許潛眼下騎在驢背上,手里正翻折著一張黃紙,一步一步疊成紙鶴,動作行云流水。
這只除外,他的袖中還另放著三只。
片刻間,待手上這只疊好,許潛將另外三只取出,一共四只紙鶴,依次擺在右手掌心,此時他舉目眺望張府,終是無奈一嘆。
“福禍無門,惟人自召也。”
自顧自低語一聲,許潛左手掐了個訣,照著右手紙鶴凌空揮來畫去,似是寫符,口中念念有詞。
忽地輕喝一聲“去”,右手順勢往上一拋,霎時間,只見那四只紙鶴竟似活過來一般,扇動著翅膀,便朝著城內飛去。
不多時,紙鶴抵達城里張府上空,猛然間無火自燃,化為四只火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落入到宅院當中。
這般一盞茶的時間不到,但見濃煙滾滾,火勢沖天,人力已然是救不過來。
偌大一座府宅,漸漸被淹沒在火海當中。
許潛遠遠望著這一幕,神情復雜,似笑非笑。
“出家無家,一燒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