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堂”告示:
一人種牛痘,需錢五百文。
這個價格對于普通百姓來說,已經很高了,
一家老小全種完疫苗,怕是要好幾兩銀子。
于是,許多人又猶豫了。
有些老人便自愿放棄了。
然,形勢比人強,隨著齊州地界傳來的噩耗一個接一個,
據說天花已造成超十萬人死亡。尸體都堆成了山。
城中百姓不得已,只能咬牙前來種疫苗,
誰料,“靜安堂”收費奇貴不說,還經常疫苗不夠,
有時一天有一千份,有時還不到三百份。
“簡直是喪良心啊!”
商河縣的百姓,幾乎人人都在罵“靜安堂”
可罵歸罵,他們還得乖乖排隊。
因為“靜安堂”門口,早就站了二三十名衙役,全提著水火棍,個個兇神惡煞,
尋常百姓,自是不敢在“靜安堂”惹事。
商河縣的情形,在齊州附近十數個州縣同時上演著。
百姓一邊痛罵“靜安堂”黑心,
一邊希望黑心的“靜安堂”能多供應些牛痘疫苗。
唯有柴宣和各地的官員們賺得盆滿缽滿。
每一人種下疫苗,那些知州,知縣們,皆可分二百文錢,
若是十萬人接種,便是二萬貫錢,
算是一筆橫財了。
那些知州知縣們不是沒想過將“靜安堂”據為己有。
可“靜安堂”三字匾額下面,還有“童道夫”三個鍍金小字閃閃發光。
且,那本“天花詳解”可是蔡相的長子蔡攸親自編寫的,牛痘疫苗也是蔡公子弄出來的。
也就是說,這背后還有蔡相的影子,
只要不是腦子有毛病,都會選擇與柴宣合作共贏。
……
高唐州,
知府舒遠德加派了三千廂兵,與柴宣的一千名護院,共同在徒駭河這邊布防。
徒駭河邊,專門劃了一塊草地,
里面圈養著二三百頭小牛,專為提取牛痘病株所用。
由于高唐州大部分百姓都接種了疫苗,不懼怕天花,
所以,高唐州也是唯一一個敢接納齊州流民的地方。
這些流民被安排在一個固定的區域,
每日勞作,修建一些基礎設施,管吃管住,還有工錢拿,皆是歡喜。
柴宣準備在徒駭河岸邊打造一個工業區。
他已派人四處購買煤礦,
宋朝稱煤為石炭,包括東京開封等地的百姓,都大量使用石炭做飯。
只是煤煙比較大,且容易煤氣中毒。
柴宣想弄出無煙煤,便于煉出更好的鋼鐵出來。
…………
齊州知州曾若藩每日都過得提心吊膽,
城中不時有百姓得天花的消息傳來,死的人也越來越多,
街市上的糧店,已經無糧可售。
官府的糧倉,也沒多少糧食,最多在堅持一個月,
一個月后,廂兵們都得餓肚子!
“哎!老夫怎的會如此倒晦呢!”
曾若藩自怨自嘆,他仿佛坐在火山口上,一個不慎便會燒得連渣都不剩。
一人進來稟報:“老爺,有位柴公子求見。”
曾若藩皺眉道:“柴公子?哪個柴公子?不見,不見!”
他正煩著,誰都不想見。
再說,眼下正鬧天花呢?誰知道這個柴公子身上有沒有病?
那人愣了一愣,沒有離開,只在原地思索。
曾若藩見他還未走,不悅道:“還有事?”
那人道:“老爺,您還是見一見吧!柴公子說,他是從高唐州專程過來,相助老爺的。”
曾若藩略有些驚訝,
齊州城外被反賊封鎖得嚴嚴實實,
這人是如何從高唐州過來的?
“嗯!這樣啊!你請他去廳堂稍候,我洗涮過后便去。”
曾若藩說道。
……
廳堂內,柴宣等了約莫一柱香的時間,
便見一位五十歲上下的華服老者走了過來。
柴宣起身,朝他微微一禮,道:“高唐州柴宣,見過曾知州!”
“嗯!坐吧!”
曾若藩應了一句,
二人就坐,
曾若藩道:“不知柴公子來我齊州,所為何事?”
柴宣微微一笑,道:“小可是想來齊州做些買賣的。”
聞言,曾若藩一臉愕然。
他想不到,齊州都成這個鬼樣子了,竟然還有人想來做買賣?
他嘆了一口氣,苦笑道:“柴公子,你可是來消遣本官的?”
柴宣搖了搖頭,認真說道:“若大人應允,今晚便有二百車糧食運進齊州城售賣。”
“什么?糧食?”
曾若藩驚得一子坐了起來,失聲叫道。
隨又覺得失禮,緩緩坐下,平復平復心情,輕咳幾聲,問道:“柴公子,此話當真?”
“當真!”
柴宣點點頭。
曾若藩又問道:“四方城門皆有反賊大軍守著,柴公子要如何運糧進城呢?莫不是想讓本官打開城門?”
柴宣道:“用絞架從城墻上,將貨物吊上去。
齊州城的城門口雖有反賊圍困,可齊州城墻何其長也?
他們沒有兵力將整個城墻圍起來。
取一段隱密的城墻之處,安置好絞架,便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糧食運進城來。”
曾若藩見柴宣似是早已有了計較,心中燃起一絲希望,追問道:
“柴公子自高唐運糧過來,沿途怕是風險不小吧?不怕中途被反賊們搶了去?”
柴宣笑道:“所以小可要賣貴一些。除了糧食之處,其他商品,也可運來,但得事先預定。”
“原來如此!”
曾若藩松一口氣,
有人端來茶水,他就勢接過,喝了口茶,
瞇著眼,若有所思,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他身為齊州的知州,情知眼下齊州危在旦夕,他走錯一步都將萬劫不覆。
沉吟良久,
曾若藩又道:“柴公子,你找上本官,需要本官做些什么?”
柴宣道:“小可每次運糧進來,額外給知州一成的糧食,只希望小可在齊州賣糧時,請知州派人維持一下治安,莫要被人哄搶。”
曾若藩有些心動,但還在猶豫,總覺得事情來得蹊蹺,又過了一會兒,
他道:“本官如何相信你?萬一你是賊子,趁機想要奪下齊州呢?”
柴宣笑著從袖中拿出三封信,遞給曾若藩道:
“這里有三封信,
一封是高唐州舒知府的,
一封是徐州太守童貰的,
還有一封是蔡相的長子蔡攸相公的。
他們三位寫信擔保,想必曾知州可放心了。”
獸若藩接過信,全都仔細瞧過,方才道:“原來公子是高唐州柴皇城員外的獨子,舒知府的外甥,這便難怪了,如此!本官便依你!
不過,本官有言在先,只會派人維持你們在齊州內的治安,若你們在城外遇險,本官斷不會出兵相救。”
柴宣道:“那是自然。”